迷魂氹這個地方,隱於群山之中,路徑交錯,沼澤縱橫,因其地形複雜詭異,又煙霧繚繞,極易使人在其中迷失方向,故而得名。
那山壁上刻的那字,就是在告訴黃東來,他已闖入了這如同“鬼門關”一般的迷魂氹中。
但黃東來隨即又一想……這字兒好像有問題啊。
眼前的山壁那麼高,且表麵光禿禿的,連沒個能攀搭的旮遝都沒有,這麼大的十幾個字,還刻在那麼高的地方,怎麼辦到的?
這兒可是深山之中,就算你有輛可以搭雲梯的工程車,你也開不進來啊,何況這個年頭根本也沒那玩意兒。
難道是武功高強之人用內力遠程操作的?
這可能性倒是有,而如果這就是答案,那刻字之人的武功肯定是絕頂中的絕頂。
前文也說過,能將內力外放,並作用於極遠處的人,就已經是一流高手了,在這個基礎上再做到收放自如,便算達到了超一流的境界,而類似“用內力在遠處的堅硬物體上刻字”這種破壞力與精密性並存的操作,必定得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加上多年苦練才能達成。
那再往玄了想呢,還有一種可能……或許這處山壁以前不是“山壁”,而是“平地”,後來被某些修仙的大佬“搬”過來才變成了現在的狀態。
當然了,假設這世上真有連山都能移動的人,那這人直接“飛”起來把字刻了應該更方便。
無論如何吧,總之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刻下這兩行字的絕非常人。
而讓黃東來感到疑惑的點是——這位高人刻這字的動機是什麼呢?
假如刻這字的人是想提醒、幫助彆人遠離危險,那這人多少都該留下一些如何逃離這裡的提示才對,可這兩行字裡根本沒有那種信息,單純就是在告訴你壞消息。
“這嚇唬人的吧?”因此,黃東來稍微琢磨了一下,便下了這麼一個判斷。
這個結論,大致也是對的。
其實這些字,昨兒個還沒有,就是今天早些時候有人剛刻上去的,或者說,是特意寫給他看的。
那刻字的人,主要是想考驗一下黃東來的勇氣;說是在“嚇唬”他……也沒錯吧。
“哎呀,算了算了。”黃東來想了一會兒,就自言自語道,“本來也找不著北了,什麼迷魂氹鬼門關,跟我在山裡亂轉有什麼區彆嘛。”
他念叨了這麼一句,便頂著疲憊,繼續前行。
黃東來並不知道,假如這個時候他選擇立刻調頭往回走,那麼不出一時半刻,他就會走出這山林,且此生再也找不到回那塊山壁前的路了。
但恰恰因為他通過了這第一個“考驗”,所以他還得繼續受苦……
…………
天色漸暗,周遭的雲霧越發濃厚。
綿綿不絕的寒意伴隨著山間的濕氣層層浸入黃東來的骨髓,但同時,他又感到極度的渴,渴得嘴唇乾裂,嗓子糙痛。
“這樣下去不行啊……”黃東來這會兒是真到極限了,自打看到那刻字之後,他又硬撐著走了半個多時辰,這期間莫說是吃的,就連一處乾淨的水源他都沒瞅見,周遭的景色也都是大同小異,難以分辨。
但他又怕自己一旦停下腳步歇著,就再也站不起來了,那樣的話……接下去等待他的隻可能是死亡。
“救命啊——有沒有人啊——”
就在黃東來胡思亂想之際,隻聽得,遠處的林霧中,隱隱傳來了一陣呼救聲。
黃東來起初還以為是自己餓得頭暈眼花幻聽了,但他越往前走,那聲音就越清晰。
“嗬……”這一刻,黃東來卻是笑了。
這人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啊,就容易產生這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態,這時你再遇上什麼糟心的事兒,反倒不會太在乎。
“我這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都難保了,還救命呢。”黃東來一邊苦笑著,一邊還是循著那聲音去了。
行了大概幾十米吧,他便看到……有個人正靠坐在一棵枯樹下,有氣無力地這麼喊著。
那是個看著四十來歲的漢子,長得五大三粗,一身樵夫的打扮,不過此刻他的手邊既沒有斧子也沒有柴。
幾乎在黃東來看到他的同一秒,他也看到了黃東來。
“啊!這位公子,快……快來救救我啊!”那人立刻像是瞅見救命稻草一般,聲音一下子就高了起來。
“唉……來了來了……”黃東來虛著眼,拖拖拉拉地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