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劉掌門,失敬失敬。”聞玉摘說著,便將視線朝劉拓那桌人掃去,同時麵露難色道,“隻是……我看劉掌門這桌也已滿坐了,即便是再加一人都難,而我們有六人……”
此言一出,那劉拓還沒回答呢,他那幾個徒弟中便有個最機靈的主動站起來搶道:“聞公子,您幾位要是肯賞臉,我們這幾個小輩自然是要把座位讓出來的。”
您瞧瞧,這就是情商啊。
同樣的話,若是讓劉拓這個當掌門的說,便顯得他對自己的徒弟刻薄,但由當徒弟的主動提出來,那就是“懂事”。
“這怎麼好意思呢……”聞玉摘的回應,也是不出意外。
其實他不是不好意思,而是不想給這個麵子。
聞玉摘也是老江湖了,他自是能看得出什麼樣的人可以深交,什麼樣的人最多隻能當表麵朋友……
像劉拓這樣明明和他素不相識,找到點機會就攆上來想要攀關係的人,他見得實在太多了。
“那門口兒的位置有啥好坐的?酒菜都被風給吹涼了,聞公子,我看你還是來我們這兒坐吧,咱這兒可是又寬敞又暖和。”
沒想到,聞玉摘還沒拒絕掉劉拓呢,數米外,另一桌又站起來一位,也向他發出了邀請。
那桌呢,隻坐了三個人,這三位聞玉摘倒是認識,都姓丹,丹藥的丹;他們分彆叫丹龍、丹虎、丹豹,乃是三兄弟,江湖人稱“丹氏三劍”。
這三位的武功,在二流劍客中就算是還不錯的了,而且他們三人配合起來十分默契,若一同出手,就是對上一流高手也不虛,也正因如此,他們才在這個坐滿了雜魚的小酒館中占據了最大最好的一張桌子。
“丹龍,你這是何意?”劉拓聽到那話後,當即就朝著丹氏兄弟那桌怒目而視,厲聲道,“分明我先請的聞公子他們,你這橫插一杠,不是讓聞公子為難嗎?”
“哈!”那丹龍也是囂張,直接用諷刺的口氣回道,“為難?讓人家為難的是你吧?也不看看自己算老幾,就你也配與聞公子和海大俠同桌對飲?”
“你……欺人太甚!”劉拓被他這一激,當場就要拔劍。
“哎喲,幾位爺!算小的求你們了,可彆在我這兒打啊!”櫃台後的掌櫃這會兒可坐不住了,這幾天類似的場麵他看了不下十次,之後的發展他一清二楚啊。
您彆看這幫所謂的“大俠”平日裡人五人六的,好似出手很闊綽,實際一會兒他們打完了架,掌櫃的要他們賠錢,他們可不一定給。
這種事兒,大朙的很多客店掌櫃的經曆過:兩幫人在店裡打起來,打完了掌櫃找他們要打壞東西的賠償,兩頭兒都說讓他去找另一方要,到最後就是哪邊都不肯給,你要敢逼得太緊,人家就眼一瞪刀一拔,你敢再多說半句?
“二位,稍安勿躁。”聞玉摘也是趕緊打圓場,“此事皆因聞某而起,二位本都是好意,切勿為了這一點小事傷了和氣啊……”
他們這邊正一吵一勸的時候呢,這小酒館兒裡的其他人,包括與聞玉摘同行那五位,也都是神色各異:有些人看不慣丹氏兄弟的傲氣,有些人蔑視劉拓的勢利,還有些人覺得聞玉摘虛偽……當然,更多的人,都隻是抱著看戲的心態,怎麼都行。
但有那麼一個人,從他踏進這酒館的那一秒起,就一直神情嚴肅地注視著屋子的一個角落,絲毫沒有去理會身邊的這場紛爭。
那個人,就是林元誠。
林元誠盯著的那個角落裡,也有個人。
此人看著三十五六歲年紀,濃眉闊目,鼻直口方,麵部輪廓如刀砍斧剁,棱角鮮明;其衣著比較普通,算不上華麗,但也不破爛。
其他客人都是在椅子上坐著的,唯有這個男人,背靠牆獨自坐在地上,肩上還枕著把帶鞘的長劍。
當店裡的其他人都在轉頭看著這場熱鬨的時候,這個人,卻自始至終都沒有抬一下眼皮;他隻是一手拿著壺酒,一手拿著個淡饅頭,默默地吃喝。
“看啥呢?”其實三字王早就發現了林元誠的動向了,但他等了好一會兒,才湊到小林耳邊,輕聲道了這麼一句。
“我好像……發現了一個高手。”林元誠也是用隻有他們倆人能聽到的音量接道。
“嗬……”三字王朝那個角落裡的男人瞥了一眼,輕笑一聲,再道,“好眼力。”
“果然……同為劍客,你也能看出來的對吧?”林元誠問道。
“看出啥?”三字王卻反問道。
林元誠愣了一下,再道:“他和他那把劍的‘氣場’啊。”
“我不懂。”不料,三字王立馬搖頭否認。
“啊?那你為什麼說的好像你也一眼就看出他是高手一樣?”林元誠道。
“嗬……”三字王又笑了,“你猜猜。”
林元誠不笨,而且這答案其實也很簡單,所以他隻是想了兩秒就接道:“你認識他。”
“猜對了。”三字王道。
“他是誰?”林元誠趕忙又問道。
三字王聳聳肩,回了林元誠三個字:“獨孤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