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自然知道,江湖道也是類似的規矩。”黃東來接道。
“那為何……黃少俠還要讓我在這兩條路裡選呢?”阿仂道。
“那當然是因為……我現在就是故意不講規矩,在威脅你啊。”黃東來回答得理直氣壯。
“哼……”阿仂這次是占理的,所以他絲毫不虛,“國有國法,行有行規,樺強兄弟走投無路來投奔於我,且痛快地繳了投名狀,我也已經以龍門幫堂主的身份答應了要保他……若我言而無信,把他交給官府,那我阿仂以後還怎麼在道上立足?”他微頓半秒,再笑著反問道,“黃少俠,你這不是讓我難辦嗎?”
“難辦?”黃東來好像聽到了某種關鍵詞,當時心裡就笑開了花,不過他臉上則是一副極為囂張的表情,“我肏那就彆辦啦!”
說話之間,黃東來抬手就把整張圓桌都給掀了,那一大塊桌板和上麵的酒菜唰一下子就朝著阿仂飛撞而去。
叱——
就在這一瞬,刀聲乍起。
隻見從阿仂身後的屏風後邊兒猛然殺出一道人影,手起刀落,以雷霆之勢將那翻飛而起的桌板一劈為二,護住了阿仂。
而這現身之人,正是那劉樺強。
“嗬……我就知道,好不容易招攬了這麼個高手,你不可能放著不用……”此刻,黃東來站起之餘,手也已經握在了村好劍上,“你勢必是要讓他跟著你,才敢來跟我見麵的。”
“黃少俠。”而阿仂回話時,也已從椅子上起身,並進一步躲到了劉樺強的後方,“今日你約林某見麵,我能來,是給你麵子。可結果呢……林某處處以禮相待,你卻時時都咄咄逼人,現在竟還率先動起了手……就算你‘西毒’名盛一時,又有官府撐腰,也不能這麼不講規矩吧?”
“哈!”黃東來乾笑一聲,“你當老子看不出來,你就是個滿口仁義規矩,實則隻是拿這套去對付彆人,而自己一點道義都不講的偽君子?”他頓了頓,再道,“你下一句是不是還想說,今天你已經仁至義儘,但既然我這麼過分,你也不得不反擊一下了?”
“嗬……事實,本就如此嘛。”阿仂的笑容,終於變得陰狠起來。
“所以你讓劉樺強埋伏在暗處隨時準備動手,也無可厚非了是吧?”黃東來道。
“可以的話,我真想事先在酒菜裡下點藥,以保萬無一失。”阿仂笑道,“但黃少俠畢竟是黃門少主,我怕事先下了藥被你看出來,反而打草驚蛇,故隻能……”
他話至此處,屋外的走廊上已傳來了一陣急促而密集的腳步聲。
緊接著,這雅間的屋門就由外麵被踹開了。
剛才那個被打破了頭的小弟,此時已經包紮好了傷口,手裡抄著把鋼刀,站在了門口,而他身後則是幾十名和他一樣五大三粗、手持兵刃的壯漢。
與此同時,靠窗的那一側,突有一片繩網的陰影從上方罩下,從外部封住了跳窗逃跑的路徑。
而阿仂的身後,也就是劉樺強剛才躲藏的、屏風後的另外一個隔間裡,此時也陸續走出來七八個人,他們手裡不是拿著裝滿了油的罐子,就是握著填了石灰粉的紙包。
“謔~準備得挺充分呐。”黃東來見狀,仍是不慌不忙,“有機會我真得介紹你跟孫哥認識認識,你們倆肯定有不少東西可以交流。”
阿仂沒接他這茬兒,隻是說道:“黃少俠,你放心吧,你終究是江湖上成名的少俠,又背靠著官府這座大山,若殺了你……我得罪人的可就太多了,所以,我今日無非是想給你些教訓,讓你之後的一個來月隻能在床上躺著養傷,那樣一來,官府也不會再勉強你做什麼了……這選龍頭的事嘛,讓我們綠林道的人自己解決就好。”
“哼……”黃東來冷哼一聲,“就算沒害我性命,隻把我弄成重傷,就不會有人找你算賬了嗎?”
“所以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今天是你‘咄咄逼人’、‘不講規矩’、‘動手在先’,我則是無奈之下才會反擊。”阿仂道,“若這樣也有人要找我算賬,那你那位好兄弟‘東諧’孫亦諧此後還怎麼跟其他道上的人打交道呢?你們一樣是什麼事都乾不成了。”
“好,想得還挺周到。”黃東來道,“但你有沒有想過,我明知這酒樓是你的地盤、明知會有被埋伏的可能,也照樣敢來赴約,還敢跟你說方才的那些話……是為什麼?”
“嗬嗬……黃少俠。”阿仂陰笑道,“事已至此,你若認輸服軟,承諾不再來找我的事,或許我還會考慮放你走,但你這虛張聲勢……”
“你怎麼知道我是虛張聲勢?”黃東來打斷道。
黃哥這句話,在阿仂聽來,語氣不太對——這語氣太過自信了,自信到不像是在嚇唬人。
因此,阿仂的神色又一次微妙地冷了下來:“難道你想說……你明知這是天羅地網,也有自信可以脫身,所以才敢單刀赴會?”
“不不不……就算我有那個自信,也不會冒那種風險。”黃東來道,“我可沒有那麼膨脹……”他頓了頓,掃視了周圍那些人一眼,最後將視線停留在了劉樺強的身上,“其實我的理由很簡單……仂哥有仂哥的兄弟,東來也有東來的朋友,而我的那些朋友呢……是不用事先躲在這屋裡,也能及時來幫我的。”
呲呲——
黃東來的話剛說完,窗外那張纏了大量銅絲的繩網便像是豆腐一般被輕易撕裂了。
下一秒,就有兩道手持兵刃的人影分彆撞破了兩扇窗戶竄了進來。
這二人,一個是秦風,另一個便是薑暮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