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頭標!你他媽人呢?給我死出來!”大啲這可是真急了;因為這人由魚頭標的手下殺死,和由他的手下殺死,其實是不一樣的。
雖然他剛才大喊過魚頭標也是他小弟,但此小弟非彼小弟。
列位都看過《古惑仔》吧?你入道時跟的大哥,和幫會裡地位比你高的大哥,那能是一回事嗎?
大啲和阿仂都是龍門幫的堂主,理論上來說,堂主以下所有的小頭目和嘍囉,都可以視為是他們的“小弟”,但這其中並不是所有人都和他們是直屬的大哥小弟關係。
比如飛雞,他當初入道是跟著魚頭標的,那他真正的大哥便隻有魚頭標;大啲、阿仂這些,說起來也是他大哥,但那隻是按幫中的地位來論。
而魚頭標呢,他當初入幫拜的可是叔父輩的串爆,真要論輩分,他魚頭標比你大啲還高個半輩兒呢,現在隻是他在幫中的職位比你低而已,你非要說他是你小弟,也可以,但這麼論的話,換阿仂也可以說同樣的話。
“大啲哥,火氣彆那麼大嘛,咱們有話好說。”數秒後,魚頭標終於是從人群中現身了。
這貨呀,也是個老陰逼,他看見飛雞抓住了師爺蘇,第一時間也沒上去,而是選擇了躲在人群裡觀望,以免引火燒身;眼下見飛雞還真把場子給鎮住了,他便慢悠悠走了出來,準備跟大家談談條件了。
然,就在這一刻,異變又生!
chua——
隻見,一人悄然來到飛雞側方三步之外,陡然將一把石灰粉朝後者臉上甩了過去。
想必各位看官也猜到了,能在眾目睽睽下乾出這種事的,也就孫亦諧了。
孫哥對眼前這局麵,顯然有自己的理解,他想著:反正石灰粉又撒不死人,我一把過去,把飛雞和師爺蘇一起弄瞎,隨即趁勢把師爺蘇搶過來,我不就控製住全局了嗎?
可飛雞接下來的反應,卻出乎了他和所有人的意料……
被撒了一臉白、無法視物的飛雞,僅僅遲疑了一秒,就手起刀落,一刀紮穿了師爺蘇的心臟。
不得不說,作為一個常年在刀口舔血的狠人,他這判斷很正確——既然我已經保不住手上的籌碼了,那我就乾脆把東西毀了,總比落到彆人手上強。
而他這一刀過後呢,“殺死師爺蘇的人是飛雞,是魚頭標的人”這件事,便成了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縱然大啲和阿仂等人再怎麼捶胸頓足,也已無法再搶回這“頭功”了。
“呃——咯——”
一息過後,同樣被撒了一臉石灰的師爺蘇,在口中咳血、兩眼灼淚的狀態下死不瞑目地倒了下去。
飛雞憑著手上傳來的感覺,知道對方已經沒救了,便鬆開了手,然後閉著眼睛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而剛才還嬉皮笑臉的魚頭標,此刻臉色一下子就凝重了起來,其腦海中趕緊開始思考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
“好……好!好啊!死得好啊!哈哈哈哈……”在大約十秒的沉默後,大啲忽然笑了起來,並用宣布式的語氣搶道,“是我大啲的人殺了師爺蘇!為幫主報了仇!大家都看到了吧?”
他這句,算是先下嘴為強,萬一沒人反駁呢?
可他話音剛落,魚頭標就否定道:“誰說飛雞是你的人?”他說著,便走到了飛雞身旁,用手搭住了後者的肩膀,朗聲言道,“誰都知道,飛雞是我魚頭標的左右手,和你大啲哥……好像沒有什麼關係吧?”
“哼……哼哼……哈哈哈哈……”魚頭標說完這句,阿仂便陰陽怪氣地笑出了聲來;他雖是笑而不語,但誰都能聽出這是在嘲笑大啲。
“媽的!魚頭標,你是翅膀硬了是吧?想怎麼樣?”大啲這會兒屬於是惱羞成怒,暴跳如雷。
“怎麼樣?嗬……”魚頭標冷笑,“大啲哥這話問得可怪啊,我從沒說過自己要怎樣吧?”他頓了頓,“現在好像是大啲哥你……對我手下的兄弟為幫主報了仇這件事有點不高興啊?”
“我……”大啲被他這麼一懟,再對上周圍那些綠林豪傑投來的目光,頓時意識到了自己有多失態,但他這一時半刻之間,卻也想不出什麼話能讓自己下台。
好在,有個更丟人的家夥,這時成功幫他解了圍。
“爹!您還在不在!您快說一句,幫主之位您要傳給誰?是不是傳給孩兒我?”
這句詞兒,無疑是龔經義對賀茂隼人講的。
這位龔少爺也是拚了,他眼瞅著自己“搶不到人頭”,八成也選不上龍頭了,所以他趕緊調轉目標,回身衝到了賀茂隼人身旁,跪倒在地,抓著對方的衣襟聲嘶力竭地喊了起來。
不管怎麼說,當不上龍頭,能當個龍門幫的幫主,也是不錯的嘛。
可惜啊,回應龔經義的,是一臉嫌棄、說話也不再帶雙重人聲的賀茂隼人:“龔君,很遺憾,你的父親已經走了。”
“什麼?”龔經義一聽,都快哭了,他立馬起身抓住賀茂的肩膀,“法師!你再想想辦法,把我爹再請回來!我求求你!求你了!”
賀茂沒有再說什麼,隻是移開視線,搖了搖頭。
數秒後,在鎮雲幫的嘍囉們正準備上前驅趕龔少爺之際,龔經義身後的龍門幫嘍囉們搶先一步過來把少主給拉開了,以免他進一步丟人……
至此,這“龍頭案”一事,便算是告一段落。
但這選新龍頭的好戲,其實才剛剛開始,緊接著這廣州府就要上演那——
叔父輩甩鍋裝死,高呼和為貴。
混元門持危扶顛,怒辦“龍頭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