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國祥、朱銘屬於新王改製,是合理合法合乎儒家精神的。“通三統”是聖賢之言,新王創立新的法製就是在履行聖人教誨。
因為隋唐宋的製度,都有其缺點,所以它們才會亡國。
同時它們又各有優點,所以它們才能取代前朝。
通三統的意義在於,采納前麵幾個朝代的優點,摒棄那些朝代的缺點,根據現有的情況進行統合,從而創立最適合新朝的法度。
所以,朱氏父子不管怎麼改變製度,那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有的地方改錯了還可以再改回來。
大明版的胡安國《春秋傳》,正式確立其思想基調,即:通三統(改革製度)、大一統(皇帝集權)、大複仇(領土擴張)。
胡安國說:“昨日受太子殿下言語啟發,臣於《春秋》又有領悟,因此才寫出這篇拙文。”
朱銘畫大餅道:“等先生寫成《春秋傳》,我定向陛下舉薦先生為觀文殿大學士。”
“不敢有此殊榮,臣實惶恐。”胡安國麵帶微笑,顯得那麼雲淡風輕。
北宋皇宮裡的大殿,名字暫時都沒有改。
觀文殿大學士屬於加官,榮譽稱號而已,宋代一般授予給宰相。
但也有例外,比如徐處仁,就以大名知府的身份,獲授觀文殿大學士頭銜。
此大明非彼大明,一來就給閣臣定下官職品級,不用依靠大學士的名頭做事。所以大明新朝的殿閣大學士,跟閣臣宰相有所聯係,但兩者並未進行綁定。
朱銘反複閱讀這篇文章,猛地喊道:“拿彩幣來!”
彩幣,其原意並非錢幣,是皇帝賞賜大臣的財帛統稱,它可以是刀劍、駿馬和布匹。
但到了大明新朝,它就真的變成錢幣。
胡安國捧著剛領到的彩幣,忍不住仔細打量起來。
五枚金幣,五枚銀幣,並非傳統的外圓內方形製,而是厚厚的圓形錢幣。正麵為日月圖案,背麵印著“壹兩”字樣,側麵還有鋸齒防止故意磨損。
朱銘笑著說:“這是新朝的金銀幣,分為禦賜和民用兩種。禦賜彩幣,日月圖案有略微不同。一個金銀幣為法定一兩,裡麵摻了些雜質,免得金銀過軟易變形。”
胡安國問道:“今後民間也用嗎?”
朱銘點頭道:“銅錢過於沉重,金銀又使用不便,於是鑄造這種金銀幣,用來方便民間大額交易。”
鑄造金銀幣的鑄錢監,目前隻設立了兩所,一在漢中,二在洛陽。
等山東徹底穩定之後,山東也會設一所,因為那裡盛產金銀。
說是鑄幣,其實是用水力鍛壓的。
一枚金銀幣,金銀含量隻有85,既能防止錢幣變形,也能靠鑄幣來賺錢。
朱銘說道:“舊宋鑄造的金銀銅錢,依舊可以使用,但不會再行鑄造。官府收到的舊錢,會逐步熔了另鑄新錢。”
胡安國連忙說:“統一貨幣,此亦新王通三統也。”
宋徽宗時期搞出許多大額銅錢、夾錫銅錢,大明新朝是不予認可的。
彆說大明朝廷,就連舊宋朝廷自己都不認。明明是朝廷鑄造的錢幣,收稅時官府卻不要,因為那玩意兒的實際幣值太低了。
不過從北宋中期開始,由於貨幣需求量劇增,而銅產量又嚴重不足,導致全國都在鬨錢荒。
大明新朝也銅儲量不足,所以在收稅的時候,允許百姓用大額銅錢折價交稅。收上來的老式銅錢,逐步進行熔煉重鑄,可以回收許多鑄幣原料。
具體怎麼折價,按當地實際幣值計算,這種做法可操作空間極大,肯定有官吏欺上瞞下從中漁利。
但從長遠來看,短時間的損失可以接受。
當然,夾錫錢、夾鉛錢堅決不收!
胡安國拿著金銀幣,麵帶春風回到翰林院,他是第一個獲賜新式彩幣的人。
隻賞賜五兩金幣、五兩銀幣,這並非朱銘太摳門,反而是古代賞賜的常態。動輒賞賜金銀千兩,那才屬於反常呢。
胡安國離開之後,朱銘再次閱讀此文。
他極為喜歡這篇文章,雖然扭曲了《春秋》原義,但經典不就是用來扭曲的嗎?
漢武帝當年重用董仲舒,就是為了統一思想,為自己北擊草原提供理論依據。
當時用“大複仇”來對外戰爭,實際上非常牽強,因此還加上一句“天下為一,春秋之義,王者無外”。
王者無外,就是漢武帝時期,對《春秋》大一統、大複仇的新定義。
在這種思想的加持下,估計今後的大明使節,會跑去國外故意挑事兒,為大明擴張提供“大複仇”借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