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使者馬政,帶著遼東漢人高藥師,坐船渡海去跟金國接觸。
他們半路遇到金兵巡邏,連句話都不敢說,嚇得直接逃回山東。還謊稱已到蘇州大連金州),金國不願搞外交,差點把他們殺了。
宋徽宗大怒,讓童貫全權負責此事。
三月,科舉。
金州舉人全軍覆沒,一個進士也沒考上。
洋州卻又出了個進士,令孤許考中第三甲。
消失三年的李含章,也回來參加科舉,吊車尾考中第五甲。按照籍貫,他屬於淮南士子,跟漢中這邊沒啥關係。
當然,傳臚唱名之前,他們都不知道自己的甲第。
“令孤兄,恭喜恭喜!”李含章笑道。
令孤許滿臉微笑:“同喜,同喜。”
兩人還在殿前排隊,說起在洋州的舊事。
令孤許突然問:“聽聞可貞兄去投軍了?”
李含章搖頭感慨:“做了大半年軍官,一言難儘,不提也罷。反正也不是什麼正式武職,乾脆辭了回家苦讀,這回總算是考上了。”
令孤許低聲道:“可貞兄聽說沒有,今年嘉王趙楷也有參加科考。”
“莫要多言。”李含章連忙提醒。
殿前開始鳴鞭,眾人立即閉嘴,老老實實排隊聽候。
一係列程序之後,終於開始唱名:“新科進士第一人,開封府趙楷!”
聲音傳出,全場死寂。
七百多個新科進士,全都傻乎乎看著前方,目視17歲的嘉王趙楷進殿。
十七歲,皇子,狀元。
這三個詞語組合起來,誰信誰傻瓜,沒有作弊才怪了!
皇子參加科舉本來就扯淡,還特麼才十七歲就中狀元,把天下士子當傻子糊弄呢?
文武百官站在大殿中,眼觀鼻,鼻觀心,都在裝死,隻當啥也不知道。
“狀元莫走,立於殿下。”宋徽宗提醒道。
唱名繼續:“今科進士第二人,成都府王昂!”
這位是王珪的侄孫,出自蜀中王氏。
宋徽宗見二人並立,遂言道:“皇子科舉已是違製,再做狀元恐惹非議。朕再三思之,擢王昂為進士第一人,降趙楷為進士第二人。”
都這麼搞了,居然還特麼要臉,臨時把皇子變成榜眼。
狀元王昂授予秘書省校書郎,榜眼嘉王趙楷沒有授予官職。
“今科進士第三人,饒州張燾!”
張燾的父親張根,是淮南路轉運使。
這個倒沒引起什麼爭議,因為張根的名聲極好。
張根很快就要因為抨擊花石綱,被宋徽宗貶去收酒稅。然後繼續噴常平新法害民,再被皇帝扔去做團練副使,徹底變成啥權力沒有的散官。
而張家的祖上,對國家亦有大功。
張潛兄弟五人,其中四人考上進士,隻有張潛不願參加科舉。他在家中熟讀各類雜書,從《神農書》中發現膽礬煉銅法,實驗改進之後讓兒子獻給蘇轍。
從此,北宋有了濕法煉銅技術,徽宗朝的全國銅產量,超過15來自膽礬煉製。
等到南宋丟失北方銅礦,全國85的銅產量來自膽礬煉銅。
而且,張家還在繼續改進煉銅法,是上饒那邊的超級富豪。
唱名結束,令孤許得到官職,被扔到江西做校長。
至於李含章,暫時沒有授官,須得繼續考關試。他爹還有些人脈,估計關試沒問題,至少不會在京城苦候實缺。
新科進士們從東華門而出,全城百姓追捧圍觀但他們的表情都很複雜。
令孤許被請去李含章的租屋,進門便說:“簡直豈有此理,從沒聽說過皇子還能考狀元!”
“莫要高聲,”李含章壓低聲音,“這事非俺們能議論的。”
令孤許雖把聲音放低,卻依舊難掩憤怒:“科舉取士,天下極大事也,豈能視之為兒戲?聽聞嘉王還不滿十八歲,他真能考中狀元嗎?依俺來看,怕是進士都不夠格,從頭到尾都有人泄題,或許還有人幫忙捉筆操刀。”
李含章當然也憤懣不已,他苦讀那麼多年,好不容易考了個五甲進士。
趙楷倒好,以皇子身份違規科舉,一下子就中個狀元。
甚至還有人幫忙洗地,說是皇子瞞著大家,悄悄去報名考試的。這糊弄鬼呢?
皇子如果參加考試,得開封府尹蓋章通過,還要送去禮部審查,主考官那裡也要複核身份。這三道程序,是怎麼繞過去的?
從上到下,全都在幫著嘉王趙楷作弊!
不止李含章和令孤許,今科進士們都在議論。那些沒考上進士,還沒離開京城的士子,更是氣得火冒三丈,感受到開蒙以來的最大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