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濃鬱的香味從木箱中如潮水般散開。
轉眼間,廣場上便到處彌漫著這股香味。
沒有人可以用言語形容這股香味,可凡是聞到的人,都忍不住舌齒生津。
很多人已經默默咽了好多口口水,仍然止不住口水的泛濫。
李休語使勁吸了好幾口道:“就是這個味兒,就是這個味!”
更令人吃驚的是,那香味並沒有局限在夫子廟中,而是向全城擴散。
不到半盞茶時間,整個樂南城都被這個香味所籠罩。
城中百姓聞到這味道,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
很快有人確認了香味來的方向。
“夫子廟,是夫子廟那裡來的!”
有些人想都沒想,便往夫子廟方向跑去。
這一跑便帶動了周圍的人,本來對這香味沒有什麼好奇心的人看到四周的人都跑了,便也跟了上去。
很快,整個夫子廟就被四周而來的百姓圍得裡十層外十層,真個是水泄不通。
夫子廟外的動靜並沒有影響到廟內。
當所有學子都沉浸在這股香味中時,大祭酒深吸了口氣,說道:“萃華池書院,為何你們的胙肉有如此濃烈的香氣?”
李流熒剛也被這突然爆發的香味驚呆了,她記得之前在廚房燒火時,也沒有如此濃鬱啊?
聽到大祭酒發問,她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大祭酒又將詢問的眼神投向了年不休。
於是,又一個撥浪鼓誕生。
大祭酒也是第一次見到書院學生師父對自家胙肉怎麼做出來的一問三不知的,便隻好抬手示意他們下去。
年不休和李流熒回到座上時,廣場的眾人依然沉浸在香味中不可自拔。
大祭酒長歎一聲,朗聲道:“胙肉祭夫子,學子行大禮!”
這一聲喝聲在每個人耳邊炸開,這才將所有人從沉浸式體驗中拉了出來。
不過這也嚇得一些人嘴唇一哆嗦,口水便從嘴角流了下來。
廣場中任何的變化都逃不過大祭酒的眼睛,此時的他真想把那些流哈喇子的學生的師長拉過來問問,平時是怎麼教的學生。
好在在座的各位都是每個書院的佼佼者,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擦去了嘴邊的口水,跟著其他人起身,一起跪拜了下去。
三跪九叩後,便是評胙的環節。
以往評胙時,都是大祭酒請四大書院其中一位山長過來共同點評。
而今日,還沒等大祭酒開口,就聽到:
“大祭酒,你無須請,老夫自來也!”
眾人眼前一花,就見到大祭酒身邊多了一個人。
李休語深吸了口氣道:“我滴夫子,那不是嶽麓山書院的山長歐陽守道嗎?”
關忘文眯眼看去,那人一身皺皺巴巴的藍色長衫,頭發花白,卻紮得並不整齊,有少許亂發往外斜出。
這就當今天下第一人?
大祭酒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家夥也是無奈,低聲道:“以往夫子祭的時候,請你來評胙你都不來,今日怎麼來得如此之快?”
歐陽守道翻了個白眼道:“不快能行麼?那三個老家夥早就等在那兒了,就等跪拜一結束搶先上來,還好老夫機智,設了個小小迷陣,讓那三個家夥慢了一息,才讓老夫捷足先登了。”
大祭酒瞟了眼某個方位,果然看到三道一閃而逝的身影。
歐陽守道迫不及待拿起筷子,道:“彆看了,來來來,從哪裡先吃?”
大祭酒對他的作風早就習以為常,道:“理應按照先來後到評定。”
也就是誰先送上來,就先評。
歐陽守道卻不樂意了:“你這是讓老夫麵對寶山而不入啊?今日改個規矩,從後麵的先開始。”
說著就將筷子伸向了翠華池書院的胙肉。
大祭酒一把拉住了他:“夫子祭的規矩,哪能說破就破的?歐陽,這可是在夫子像前!”
歐陽守道轉頭看了眼身後高大的夫子像,無奈道:“行吧行吧。”
兩人便按照先後順序從頭開始品嘗。
前麵四家書院的胙肉製作也是十分精良的,可此時歐陽守道吃一口便搖一下頭。
“不行,不夠入味。”
“不行,肉太柴了,火候過了。”
“不行,香料味道蓋過了肉味,喧賓奪主。”
“這也不行,肉都還沒熟透,什麼玩意?”
大祭酒相對來說則認真多了,基本上每一家都嚴格按照,觀色,望形,聞香,品味這個流程做下來的。
等兩人到了石文山送上來的胙肉時,歐陽守道直接把那大肘子給揚了。
“什麼狗屁玩意,也好意思往上送?”
大祭酒善意提醒了句:“這個是你的好徒弟獻的。”
歐陽守道難得老臉一紅,隨後道:“等回去,老夫就關他禁閉,讓他這麼敷衍!”
歐陽守道一直不來評胙不是沒有原因的。
他實在丟不起這個臉。
可今日,這臉不丟不行了。
養神。
大祭酒壓低聲道:“你當年參加夫子祭的時候,老夫記得你可是直接扔了塊生肉上來。”
歐陽守道乾咳了兩聲:“往事休提,回去後不是被師父狠狠打了一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