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李休語便不辭而彆。
次日年不休起來叫李休語吃早飯時,進到了屋內,已經人去樓空。
他隻在桌上留了四個字:“後會有期。”
年不休看著四個字,搖頭道:“走得真急……哎呀,他身上沒有盤纏!”
“放心好了,不會餓著他。”關忘文在他身後道。
年不休轉頭一看,關忘文正靠在門框上,雙手抱胸看著門外。
“學兄今日起得好早。”
關忘文笑著道:“今天要開始最後的血祭,不是說書院的所有代表都要到麼?”
“我還以為學兄不記得此事了呢。”年不休不禁調侃道。
關忘文站直了轉身離開道:“我先去準備一下,早飯我已經讓人送來了。”
年不休追出來,對著關忘文喊道:“學兄不要緊張,我相信你能行的!”
關忘文腳下一滯,然後朝年不休做一個前世最常用的手勢。
年不休自言自語道:“第一?嗬嗬,學兄做的‘第一’的手勢倒也奇特。”
他嘗試學著做了一遍,不由道:“此手勢隱隱有孤峰兀起之感,可以可以,等回到書院,可以在書院中推行一下。”
樂南城往北二十裡地一個小鎮子上,李休語手提著包袱往桌邊上一坐。
“小二,上茶,上點心!”
“好嘞,客官好,一共三十文。”小二端著茶水和點心上來,笑著道。
李休語習慣性地往胸口一摸,臉色略微有些尷尬。
這段時間跟著關忘文他們混,每天好吃好喝的,差點忘了自己翹家出走這個事實。
小二見他掏不出錢來,可又見他身上穿得也不像是沒錢的主,重複了一遍:“客官,三十文錢。”
李休語:“額……能不能賒個賬?”
小二的臉色瞬間就垮了下來,將已經放下的茶和點心全部端起:“小本生意,概不賒賬。”
“彆急啊,又不是說不給你錢。”李休語咬咬牙,準備將年不休送他的幾身新衣服取出一套來抵賬先。
伸手往包袱中一掏,卻在中間摸到了一些硌手的硬物,拿出一看,卻是一小把散碎的銀子和一小塊赤金。
除此以外,還有一個圓形的黑色小掛件。
李休語拿起那個黑色小掛件一看,卻原來是半個巴掌大小的小黑鍋。
他看著小黑鍋,不由大笑:“哈哈哈哈,還是忘文兄懂我!”
他這一笑把小二笑回了頭。
小二看到李休語放在桌子上金銀,笑容又重新掛回了臉上。
將茶水和點心重新放上桌後,點頭哈腰道:“客官請慢用。”
李休語瞥了小二一眼,小心地將小黑鍋貼身收好,才從散碎銀子中挑了顆最小的扔了過去:“去,找錢去。”
他端起茶水,朝樂南城方向虛抬致意,“後會有期,忘文兄!”
夫子祭最後一個祭祀,也是最重要的祭祀,血祭即將開始。
獻胙肉是為了對夫子表示紀念與哀悼,六藝大比是為了讓夫子看到後進儒生的學藝,那血祭則是為了用妖族之血告慰夫子的在天之靈!
每隔兩年,都會有妖族的血液被潑灑在夫子牆上。
各大書院的學子在十二個祭酒的帶領下,開始攀登城外的夫子牆。
能登上夫子牆的人隻有三類半。
一是朝廷官員和五品以上書院的山長,這些人都是人類抵擋妖族魔族進攻的中流砥柱。
第二類則是剛取得功名尚未授官的儒生,上牆是他們授官前必經地考核。
最後一類則是經過朝廷批準的道家修士和佛家和尚。
這些人除了特殊時期被朝廷強征到牆上戰鬥的以外,大部分都是想去牆外收集一些天材地寶。
而參加夫子祭的學子是最後那個半類。
之所以說是半類,是因為他們在登牆以及到牆外的過程當中,必須嚴格遵守領隊祭酒的要求,在夫子牆上以及在牆外並沒有完全的行動自由。
從牆角到牆頭的土梯,是在夫子牆出現的時候便存在的。
土梯僅一人寬,呈無數個之字形狀。
徒步上去對膽量和體力都一個嚴苛的考驗。
儒家雖然有浩然正氣加身,可學子在登牆前,就被祭酒要求不許動用浩然正氣。
出發前,祭酒提醒了數遍,如果現在想要放棄的話,可以自覺退出,可萬一上了土梯,哪怕你是爬得動也得爬,爬不動也得爬,如果實在堅持不住的話,後果就由他們自己負責。
因為上了土梯後,想回頭下去是不可能的。
這些學子都眼高於頂的存在,沒有人在一開始就認慫。
可走了一半,便有人支持不住了。
帶隊的祭酒也不客氣,給支撐不住的學子加了幾道防護氣印,直接從牆上給扔了下去。
關忘文看著身後一人被扔了下去,那慘叫聲……簡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