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區將軍驚訝地轉過身,雙目中閃過點點亮光,隨後低頭拱手道:“遵命!”
旁邊的將校也都同時鬆了口氣,看向喬隱之的目光也更加尊敬。
看來,都巡檢大人也是有人情味的麼,比之前見過的一些儒家文官要好太多了。
喬隱之卻話鋒一轉:“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處置完二三八後,自去領一百軍棍。”
和丟掉軍職和性命相比,一百軍棍算什麼?
煉體之人,扛過一百軍棍大不了歇上三五八天的,又是一條好漢。
營區將軍正要領命,卻聽到冷賢瑜道:“你這人怎麼忒不講道理,我都回來了,你還打人棍子?”
喬隱之沒想到這個逃兵不僅沒有點認罪的樣子,反而敢這麼對他說話,皺眉道:“二三八,你自己的罪還沒論,你倒幫彆人說起情來了。”
冷賢瑜撇嘴道:“我有什麼罪?”
喬隱之對這紈絝子弟簡直沒話可說了:“臨陣脫逃,還說沒什麼罪?”
“我逃了嗎?”冷賢瑜故作怪異道,“那我為何會在這裡?”
喬隱之冷冷地盯著他:“你逃沒逃,自己還不清楚麼?”
“我當然清楚我沒有啊,我隻是去營區外拉個屎而已。”冷賢瑜抖開折扇,輕輕扇道,“尚有餘香,可有聞到?”
說話間,還真有一股氣味飄了過來。
喬隱之冷哼道:“如廁還要去營地外?”
冷賢瑜理所當然道:“這個是本少爺的一點怪癖,從小就拉屎的時候就看不得彆人在我眼前晃。營區內的茅房人來人往的,實在影響本少爺拉屎的興致,本少爺便向將軍討了個手令,去營區外解決了一下。這個解釋,喬大人可滿意?”
對於冷賢瑜的一番狡辯,喬隱之還真沒辦法反駁,隻能道:“哼,我懶得和你掰扯,你說你不想脫逃,你父親的傳訊箋又是怎麼回事?”
冷賢瑜聳肩道:“為人父母麼,肯定有舐犢之情,人之常情。我爹讓我走,我不想走,也沒有走就這麼簡單。你總不能因為我爹讓我走就治我個臨陣脫逃吧?”
見喬隱之沒有說話,冷賢瑜笑道:“治罪之事,論跡不論心,我既然身在此處,就沒有臨陣脫逃,我既然沒有臨陣脫逃,喬大人打將軍的板子就不合適了吧?”
喬隱之盯著冷賢瑜的臉,眯眼道:“牙尖嘴利,果然有爾父之風。”
她哼了聲:“好好,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再糾纏下去,反而顯得本大人不通人情了,那一百軍棍就免了。”
營區將軍沒想到他連棍子都不用挨了,心中驚喜,恭聲道:“多謝都巡檢大人。”
喬隱之抬頭道:“不用謝我,去謝他。我可沒饒你這一百棍。”
營區將軍自然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隻是現在的情況,他可不能冒著得罪喬隱之的風險去謝冷賢瑜,隻能訕訕道:“都巡檢大人言重。”
喬隱之迅速從營區將軍身邊走過,三防區的戰事還激烈著,她得立即趕過去。
經過冷賢瑜身邊的時候,她停了下,說了句:“二三八,我記住你了。”便飄然而去。
記住就記住唄,反正我又不是冷賢瑜。
眾目睽睽之下,冷賢瑜雙手扯開嘴角,拉下眼角,伸出舌頭,衝著喬隱之:
“嘞嘞嘞嘞!”
已經飄到半空喬隱之,側首看到那幅鬼臉,身形一晃,差點從空中栽下來。
冷賢瑜,冷汐凡,冷家,哼!!
多年後,鬱悶之極的冷汐凡在南疆邊緣喝著涼酒。
彆人當官是越當越大,可他不僅寸步難進,官職越來越小不說,還被調任到最為鳥不拉屎的地方。
一口涼酒下肚,已經白發蒼蒼的冷汐凡對著半輪明月自言自語道:
“老夫也沒得罪過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