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守道見狀急忙上前扶住了他:“你說你,是不是歲數大了,就這麼盤腿坐一會,就站不起來了。”
餘秋風尷尬地揉了揉腿,歎了口氣,難得沒有嘴硬:“是啊,一轉眼,都幾十年了。”
“幾十年了……”歐陽守道重複了一遍,神色竟有幾分唏噓,輕聲道,“咱們倆,和了吧?”
餘秋風看了眼歐陽守道,氣道:“和你個頭,要不是當初你說什麼亞聖以下第一人,這個狗屁外號也不會砸到老子頭上。彆人都以為這是誇我,不知道有多霸氣,你難道還不知道這比殺了我還難受?”
歐陽守道尷尬地撓撓頭道:“當時也沒想那麼多……你知道的,我嘴巴從來都是臭的。”
“你這算是道歉?”餘秋風驚訝道。
這幾十年來,兩人關係鬨得很僵,餘秋風氣得不僅是歐陽守道的口無遮攔,更氣他一直不以為然,逢人就說自己小心眼。
歐陽守道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你歐陽守道會認錯道歉?”
餘秋風驚呼一聲後,也不說話。
兩人沉默良久,餘秋風伸出了右手,舉到了胸前。
歐陽守道看了眼那隻虛握的右手,眼神中幾分欣喜,幾分懷念,隨即麵露笑容,也伸出右手與他牢牢抓在一起,兩人各自用手一拉,肩膀撞在了一起。
這一撞,仿佛回到了幾十年前,兩人並肩在牆外作戰的歲月。
關忘文在馬車看到這一幕,癟嘴點了點頭。
這兩個老頭子,肯定有基情!
一撞之後,餘秋風正色問道:“渡劫沒有把握?”
歐陽守道先是點頭,隨後又搖頭道:“離天多少年沒有出過聖人了,我自然沒把握……可是,我歐陽守道,求學一生,問道一世,所學所累,不知凡幾,不過區區一劫而已,怎麼會過不去?”
餘秋風的神色嚴肅起來,以他對歐陽守道的了解,前半句是實話,後半句則是他給自己打氣的虛言了。
也不能說是虛言,隻能說是多年的離天第一人應有的自信和豪氣。
隻是豪氣和自信卻也不能降低渡劫的風險,餘秋風從歐陽守道來萃華池書院找他的那天,就知道歐陽守對此次渡劫信心並不足。
否則今日歐陽守道也不會向他主動低頭求和了。
他攬住歐陽守道的肩頭,就像當年兩人遇到無數次危險時一般,說道:“儘管去,有我在。”
歐陽守道明白了餘秋風的意思。
嶽麓書院一脈單傳,如果他真的失敗了,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弟子石文山了。
整個離天皇朝,他歐陽守道想來想去,也隻有鬨了幾十年彆扭的餘秋風可以值得完全托付。
“有你這句話,我便再無顧慮了。”歐陽守道開懷道。
本來他還不知道怎麼開這個口,誰知道餘秋風一來就砸了山門,理虧著呢,此時不提,更待何時?
更何況,這份歉意,在他心中已經深藏多年。
相對而立的兩個頭發斑白的老頭子,已然重回少年時。
關忘文在馬車裡見到這畫麵,竟然隱隱也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說得就是他們兩人吧?
無論生過多少嫌隙,隻要對方一句話,便能儘釋前嫌,互為支柱。
可下一刻,他就發現畫風不對了。
歐陽守道衝著餘秋風擠眉道:“唉,胖頭魚,你難道不想試試那玩意的威力?”
餘秋風看了眼歐陽守道,壞笑道:“我正有這個想法,要不咱們試試?”
關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