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敬澤笑道:“正當如此。”
他轉頭看向了行刑台邊上,乖乖坐在案邊,一口大氣都不敢喘的刑部侍郎。
“額……”朱敬澤想了想還是沒有想起侍郎大人的姓氏來,隻好以官職稱呼:“侍郎大人,可有筆墨紙硯?”
刑部侍郎連連點頭,立刻親自給朱敬澤送上了紙筆和研好墨的硯台。
朱敬澤接過筆想了想,將筆遞給了餘秋風:“這還是得秋風兄你來寫才是。”
“誰寫不都一樣麼……得得得,我來我來。”餘秋風本來是想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可看到朱敬澤的眼神,立刻想起來這家夥認死理,連忙應承了下來。
於是山河硯為桌,餘秋風屏息凝神,提筆千言。
半個時辰後,洋洋灑灑的文字便寫滿了一整頁。
吹乾了墨跡,餘秋風再讀了一遍,便交給了朱敬澤:“你看看,如果沒有問題就可以簽字了。”
朱敬澤快速掃了一眼,提筆就寫下了大名:“餘山長所寫,自然是無誤的。”
簽完他便將筆遞向了荀元思。
荀元思看著筆,強忍住心中的不痛快和憋屈,緩緩伸手接了過來,提筆之時又在空中停了停,最後還是咬咬牙簽了上去。
接下來顏沅和餘秋風先後簽名自不必多言。..
拿到四亞聖簽字的餘秋風咧開嘴笑得跟個孩子似的。
有了這張東西,柳三問就不必帶著大祭酒東躲西藏了,甚至還可以讓大祭酒到國子監中禁足,不必忍受天牢山的艱苦。
餘秋風無暇顧及荀元思,隻能由朱敬澤道:“荀山長,您請自便。”
說罷,便讓開了道路。
荀元思重重哼了一聲,甩甩衣袖,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法場。
本來想看熱鬨的眾人見他們竟然如此就達成了共識,都有些失望,這瓜看來是吃不成了。
而在場之人當中,唯獨裴元度在深深的失望之餘,更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他沒想到,短短半日時間,形勢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轉變。
他費儘心機,謀算到今日,更不惜動用朝中所有力量,一力促成了對西門無思的判罰,隻要西門無思一死,那便是大事已定!
可眼看就要成功的事,卻隻在那四人三言兩語之間便要成為空中樓閣!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從他心中升起。
說到底,這離天還是亞聖以上的大儒主導的離天!
無力之餘,他更加擔心。
若今日西門無思不死,若他們還要去深查此事……後患無窮!
可偏偏他無力阻止眼前這些事情的發生!
想到此,裴元度不由看向了皇宮方向。
他很想問,那個身在深宮的皇帝陛下難道一點反製之策都沒有麼?
這時,餘秋風再兩位亞聖的攙扶下,手拿著重審大祭酒一案的奏本,往他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裴元度本能地站了起來,讓在椅子的一旁,做出恭敬的樣子靜候三位到來。
這是深刻在他骨子中的規矩。
他必須以禮相待,卻也不能逾禮相迎。
裴元度看著三人緩緩上行,似乎是看到自己的死期將至!
正當此時,一個聲音卻在法場上空炸響:
“法場重地,丞相在坐,爾一犯律之人,安敢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