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去望北城,眾人是走路去的。
這是兩千年來的約定俗稱。
凡是參加鄉試的儒生,都必須步行前往,不能騎馬也不能坐車。
其中的說法一是為了致敬夫子當年篳路藍縷,為人族保留了一隅之地;再則也是為了整天讀聖賢書的學生在踏入科場之前,見一見民間百態。
所以這一路上,他們是逢村鎮城市必入,不能圖省心繞路而行。
萃華池書院離望北城不算遠,因此提前了小半個月出發,而那些偏僻的書院,更有提前兩個月出發的。
走在隊伍最後麵的李流熒,一邊跟著隊伍,一邊回頭看向書院山門方向。
在她旁邊的石文山調侃道:“李姑娘,你這一步三回頭,可是難以行路哦。”
李流熒白了他一眼,皺眉低聲道:“奇怪,這兩個多月來,我怎麼一直沒有見到學兄人呢。”
石文山也驚訝道:“你這麼一說倒也是,似乎好久沒有見過忘文兄了。”
這段時間,他除了上課,就是在埋頭苦讀,連麻將都沒有摸過了。
李流熒嘟嘴道:“學兄真是的,我……們去參加鄉試這麼重要的時刻,他都不來送送我們。”
石文山笑道:“忘文兄其人,高深不可琢磨,他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認識你這麼久了,就這句話你說得最好聽。”李流熒看了眼石文山道,反正她現在聽人誇關忘文比聽人誇自己更開心,更舒服。
石文山尷尬地摸摸下巴道:“石某說話一直不難聽撒。”
“切……”李流熒再送他一個白眼,“你可知黃字班的同學私下裡都怎麼稱呼你的?”
石文山好奇問道:“怎麼稱呼?是不是類似於暖心大師父之類的?”
李流熒對這個毫無自知之明還十分自戀的大師父有些無語,她耷拉著眼皮道:“你長不得不美,想得倒是挺美的。”
“額……難道不是?或者說是,學識淵博大師父?要麼直接點,天才大師父?”
“停停停,我聽不下去了。”李流熒一手捂耳朵,一手抬起示意石文山住嘴。
“李姑娘就不要吊我胃口了。”
李流熒歎了口氣道:“你可知道在江南道霖安縣城城北有一大湖否?”
“嗯,這我自然知道,曰千山湖,以湖中有數百近千座山而得名。”
“知道就好,那也應該聽說過,其中有一座山,上麵有無數毒蛇棲息。”
石文山點頭道:“沒錯,那處被世人成為毒蛇山。”
李流熒笑著道:“好了,你已經知道了。”
“什麼知道了?”石文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在同學中的外號啊?”
李流熒看著石文山莫名其妙的樣子,加重語氣道:“毒,舌,山。”
片刻後。
石文山的聲音劃破天際:
“啊呀呀呀,這群該死的混蛋小子,等我鄉試回來,必定要罰他們抄上個幾百遍夫子曰!”
此時,他們離書院並不遠,李流熒無比確定,黃字班的同學肯定聽到了石文山這一嗓子。
“哎……就是不知道學兄有沒有聽到……”
李流熒不知道的是,她掛念的學兄,此時正很努力地想要將掉在地上的下巴安回去。
他的聲音不住顫抖:“這,這,這……這是什麼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