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頭上下慘烈的廝殺中,老民兵一邊蹲身做著樣子,一邊張望周邊形勢。他隨口接話道。
“現在上的都是新來的小老爺們,後麵的幾百舊老爺沒有上,都在城牆下麵候著。今天這情況,估摸著能守住。但看墨西加人這凶狠的勢頭,後麵啊,恐怕扛不了多久嘍!”
說到這裡,老民兵歎了口氣,喃喃自語。
“我撿的那火箭為啥變不成火魔呢?不然向貴族老爺們求個守水門的差事,關鍵時刻才能有活路啊!”
上次回來後不久,就有貴族老爺下來,把民兵們重新編隊。老民兵奇瓦科便趁機把撿回來的火箭獻了上去。
老爺們大喜過望,把那火箭拿去反複研究,拆開中間的圓紙殼,辨認出裡麵的炭粉,還有什麼“亡者之石”。接著,老爺們把這些發潮的粉末弄乾,再小心點燃。結果,這玩意居然和普通的炭粉沒啥區彆,就是正常的燒,弄出很嗆的煙,也沒猛地竄出一團火來。
奇瓦科想不明白,老爺們也沒想通,本來說好的獎勵也就沒了。老民兵隻是被提拔成了一個民兵小隊長,管著十幾個民兵,然後往最激烈的南城頭一扔,成為柴草堆中的一團。這才十多天下來,他手下的民兵就死的差不多了,現在隻剩下幾個聽話的同鄉,一起在城頭貓著摸魚。
老民兵正在仔細琢磨,卻在“嗖嗖”的箭雨中,聽到韋茲提驚恐的呼叫。
“老叔,老叔!墨西加人要上來了!”
奇瓦科渾身一抖,往前方看去。不知何時,又是一批精瘦的武士上前,把地上倒下的木梯扛起,再次往這邊的城頭搭來。伴隨著武士們的動作,後方的箭雨先一步劃過城頭,從他伏著的背部穿過,直接把後麵的幾個民兵射死。
老民兵手腳發涼,臉色慘白。危急時刻,他展現了難以想象的敏捷,雙手雙腿倒退著後爬,口中則高喊著“我去拿石頭,大家快往下砸!”
韋茲提聽話的第一個把大石頭推了下去,徑直把一名奧托潘武士砸入泥土。城下的木梯晃了晃,又再次往城頭搭來。
後麵的民兵衝上前來,猛地往木梯處投出一把短矛,隨後就“嗖”的一聲被弩矢帶倒。另一名民兵趕忙撿起地上的木弓,往下猛然放箭,射死一名武士。片刻後,一隻羽箭就準確襲來,射透他的喉嚨,箭尖透頸而出。
韋茲提心中顫抖,也爬著去拿石頭。後方督陣的幾名武士急速上前,連踢帶打的把民兵們趕到最前,然後親自拿著長矛壓陣。木梯終於在城頭穩固,銅製的鉤子勾住城牆。兩名民兵用力試著推倒,卻隻是被一箭串成了葫蘆。接著,十幾名奧托米潘武士便如靈巧的猿猴,帶著凜然的殺意登城。
當前的武士一個猛衝,把民兵們避退數步。接著,十幾名武士攀登而上,揮舞著邊緣鋒利的戰棍,切割著民兵脆弱的身軀。十幾把銅矛刺來,卻被對方的盾牌準確擋住,多年的武藝猶如本能。後方的塔拉斯科武士帶隊衝鋒,民兵們隨同跟上,長矛和戰棍便交戰在一起,兩邊紛紛倒下。
一具跪倒的屍體忽然動了動,老民兵奇瓦科從後麵探出頭來,快速張望情形。他看著越聚越多的敵軍武士,又看看不斷被殺死的己方民兵,心中一涼。這樣下去,即使後續的援兵抵達,能把城頭的敵人趕下去,自己也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奇瓦科竭力思考,發了片刻呆,隨即高聲向身旁喊道。
“木頭們,都拿著長槍過來,蹲到我身旁!”
聽到熟悉的聲音,韋茲提猶如找到了主心骨。他從地上的屍體上,撿了一根隨處可見的長矛,就和五六名同村的民兵一起湊了過來。
“我喊著號子,你們都跟我一起,往中心處的腿上刺!”
“老叔,那中心處分不出敵人和我們的人,怎麼刺啊?”
年輕的民兵愣愣的問道。
“彆廢話!管他是那邊的人,反正也守不住多久,都給我刺倒了!”
老民兵奇瓦科的臉上顯出幾分少見的猙獰。他怒喊道。
“一、二、三,刺!”
六七把長矛穿過交錯的雙腿,同時往中心處刺去。交戰的雙方頓時倒下數人,一半是奧托潘武士,一半是塔拉斯科民兵。他們捂著腿掙紮,接著就被人群踩在腳底,片刻就沒了聲息。
“一、二,再刺!”
又是數人倒下,交戰雙方微微停滯。塔拉斯科民兵開始把先登的奧托潘武士往梯子處逼去。
“刺!再刺!再刺!”
連續的呼喊聲響起,新的民兵加入進來。十幾人蹲著身,刺向武士們沒有盾牌防護的腿和腳。這種傷口並不致命,卻能讓傷者失去作戰的能力。
塔拉斯科民兵們又繼續刺出長矛,新登上的武士隻得停下腳步,半蹲著用盾牌遮蔽下方。後方支援的塔拉斯科武士終於衝上城頭,與民兵們配合著,把奧托潘武士趕了下去。
“呼、呼!”
老民兵奇瓦科癱坐在地上,頭上仍然戴著盾牌。他露出些笑容,正要對周圍的民兵說些什麼。一陣淒厲的箭雨再次襲來,轉眼間就把他身旁的民兵射死數人,城頭的老爺們也慘呼著倒下。
老民兵頭上“砰”的一聲,衝勁直接把他帶倒在地上的血泊中。片刻後,他才伸出沾滿鮮血的雙手,摸了摸盾牌上插著的羽箭,口中喃喃自語。
“這種日子,實在是沒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