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疏朗，水波滔滔。一夜風急猿嘯，隱約哭聲哀嚎。王國的探索船隊，在八百鎮停泊了一日，才等到這裡的總負責人，掌管一千長槍武士的普雷佩查營長，軍事貴族皮蒙。
“主神庇佑！尊敬的世襲貴族灰土，探索隊長奇瓦科。”
皮蒙戰衣染血，腳下沾泥，臉上還有灰塵尚未洗淨，顯然是匆匆而來。他頭上戴著普雷佩查的鷹冠，背後是一把大弓，腰間彆著銅斧，手中則拄著一根銅矛。看到久候的兩人，他微微躬身，向普阿普首先行禮，又向奇瓦科頷首致意。
兩年前，普阿普雖然被流放，但依然保留了貴族等級。嗯，要比老民兵高上一大截。
“主神庇佑！尊敬的軍事貴族皮蒙。神佑陛下，東征一切順利！”
灰土普阿普笑著問好，態度是難得的好。
眼前的軍事貴族皮蒙，可是實打實武士營長，統領著一千長槍武士，又負責八百鎮的俘虜轉運，掌管著成千上萬特拉斯卡拉俘虜的生死。
聽說在南征時，皮蒙曾負責轉運山中的特科斯人，覲見過南巡的陛下，還留下了不錯的印象。這一次，也正是陛下親自點名，從埃茲潘手下，把他調到此地，負責關鍵的轉運事宜...換而言之，對方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東征以來，擄掠特拉斯卡拉人，數以十萬計。普阿普聽人說過，這些俘虜將主要安置在王國南方，阿帕與紫草兩縣。現在，中途的六百鎮由紫草縣的武士管理，最上遊的八百鎮則交給阿帕縣的長槍軍團，自然也表現出了某種博弈的平衡...
“兩位縣尹，埃茲潘與埃塔利克之間，恐怕暗藏競爭。但八百鎮更為緊要，掌握了第一手的俘虜處置權力，那麼阿帕縣能夠分得的人口，肯定會更多一些...嗯，都是普雷佩查人出身，以後還是要和埃茲潘軍團長，多多親近一二...”
普阿普思緒百轉，考慮著王國內部的態勢。經過這次流放與起複，他也漸漸多了些頭腦，懂得去用心思考了。
“神佑陛下！無論特拉斯卡拉人，還是米斯特克人，都是些懦弱的火雞，如何能與王國的神鷹相抗衡！”
皮蒙真心實意，為陛下祈禱了會。隨後，他擦了擦臉上的灰，笑著指了指身後。在他身後，是數百同樣風塵仆仆、手持長槍的普雷佩查武士。許多武士的手中，還提著滴血的頭顱。
“昨天，北方的雲山村到這裡之間，爆發了一次俘虜暴動，逃了幾十上百個特拉斯卡拉人，還殺傷了二十幾個押送的民兵...”
“什麼，俘虜暴動？”
聞言，普阿普有些驚訝。
“這些俘虜吃不飽飯，沒有兵器，更沒有甲胄，還能進行暴動？”
“嗯。主神庇佑！轉運俘虜的這幾個月，普通的部落民都順從的很，沒出過什麼大事。他們敬畏陛下的死神之名，又畏懼看押的大隊武士，很少反抗。”
皮蒙神情一肅，認真回答。
“而昨天暴動的俘虜，不是普通的部落民！他們有戰技的嫻熟，有組織與頭領，是潛藏的特拉斯卡拉貴族武士！麵對這些危險的毒蛇，必須重拳出擊，徹底追殺到底！”
“潛藏的貴族武士？”
聽到這，普阿普麵露驚訝。他轉過頭，和老民兵對視了一眼，都想到了些什麼。
“這些特拉斯卡拉武士潛伏了數月，為何在此時暴動？”
“哈！這些毒蛇一直在潛伏，心懷叛意，並不服從陛下的統治。他們憑借著所謂的雲蛇血脈，有著鼓動蛾民俘虜的能力。但現在，他們被押送到這裡，很快就要登船。一旦他們上了船，順流一日百裡，去往遙遠的西方，等到抵達王國的腹地...那可就遠離故鄉千裡，失去了人心地利，再也沒有了逃跑的機會！”
說到這，皮蒙握拳在手，用力拍了拍結實的胸膛。
“陛下派我在這裡，帶著這麼多武士，就是要把這些毒蛇隱患，都儘早揪出來，處理乾淨！”
“啊，陛下英明！您也是英勇的武士！...皮蒙營長，暴動的俘虜，都解決了嗎？”
“哈哈，讚美主神！我帶著武士，追了一日一夜，除了幾個跳水尋死的魚兒，其他都解決啦！”
皮蒙咧嘴一笑，臉上是真誠的喜悅。隨後，他轉過身，笑著對身後的武士喊道。
“來，普雷佩查的雄鷹們！在鎮中心樹立起長杆，把這些叛匪的首級，都給我插在頂端！再召集所有武士，包圍所有俘虜，清點每支小隊的人數！我要讓這些特拉斯卡拉人知道，反叛與逃亡的下場！...”
“是！讚美主神！”
長槍武士們轟然應諾，立刻四散而去。皮蒙轉過身來，再次躬身，誠心向兩位探險隊長致歉。
“不久之前，陛下曾留給我旨意，讓我做好準備，把王國探險隊的北上，作為頭等大事！...我已經派遣斥候，探查了上遊的水路。沿途山勢陡峭，水流湍急，至少要動員上千青壯俘虜，沿著河道，逆流拖曳而行...”
“隻是，昨日剛剛發生了暴動。一萬多青壯俘虜聚集在這裡，就像秋天乾枯的草堆，隻要一顆火星，就能燃起熊熊的大火...局勢緊急，我得先處理好俘虜們，讓主神的威嚴，深深刻在他們的骨髓裡！...然後，才能安排人手，往上遊拉纖...”
“所以，還請兩位隊長，稍等些時間...嗯，應該用不了多久，半日就夠了。”
說到此處，皮蒙抿了抿嘴，眼中有殺意閃動。
“好！皮蒙營長，探險隊中，還有一百武士，兩百水手。若是有需要，我們也可以幫忙。”
普阿普握著長矛，笑著回應，同樣殺氣騰騰。
“不用，感謝您的好意！主神見證，很快的，很快的！”
很快，上百根滴血的長杆，就在鎮中心的主神祭壇邊，樹立起來。而整座小鎮的上萬俘虜，也陷入了驚惶的呼喊與喧嘩。上千武士披甲握兵，驅趕著所有的俘虜，聚集在中心的廣場，然後封鎖了四方的通路。死亡的審判，很快就會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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