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獲的十月,在玉米的清香中過去。從西邊的湖中王國,到中央的墨西加聯盟,數百萬鄉民們的臉上,都流露出喜悅的笑容。一年的忙碌,到了此刻,終於能輕鬆了些,真是不容易啊!
而在東方的特拉斯卡拉之地,在荒草萋萋的田野上,聯盟與王國的武士們,也都麵露興奮。他們摩拳擦掌,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戰鬥,滿心是勝利後的封賞。
東進征討的動員,已經傳遍全軍。戰爭的號角如期而至,十一月的風中滿是肅殺,而新的征伐即將開始!
樹蛇城外的大營一片忙碌,各種物資都已準備齊全。黑狼托爾泰克的使者也來了數次,詢問殿下行軍的安排。
實際上,按照修洛特原本的計劃,是要在十月中旬,收獲了新糧後,就領兵東進的。但是有三件事情,延誤了他的打算。第一件事,是娜修的晚產,比預計的要遲了兩周。第二件事,則是新一批火藥的抵達,是在十月底。至於第三件事...
“阿維特國王的旨意,終於到了!”
修洛特打開一卷詔令,一眼便看到了阿維特的王印。然後,他仔細讀了下詔令上的內容,沉吟不語。
墨西加聯盟的集權改革還在推進中,而文法製度,也像草原部落一樣粗疏。這封名義上的詔令,更像是一封阿維特的信,篇幅很短,重要的內容也隻有兩句。
“太陽神的化身,阿維特神王,允許修洛特親王,東征托托納克叛民的請求!...”
“以神王的名義!討伐叛民後,托托納克之地,將分封為王子修華的封地。在王子十五歲成年前,由王室中央代為管理...”
這兩句旨意,一個是同意出兵,一個是許諾分封,都在修洛特的預料之中。按照眼下的情形,阿維特不可能拒絕他向東征討的請求。而所謂的王室中央代管封地,其實是修洛特一方與阿維特一方,暗中早已達成的協定。沿海的幾處港口,歸湖中王國,保留去往東海的海路。而絕大部分的內陸腹地,都歸聯盟中央,轉封給聯盟大貴族與王室成員。
“隻是...這份詔令上冰冷的口吻?...阿維特神王...修洛特親王?”
修洛特陷入思忖,默然不語。他想了想,又拿出去年率軍圍城時,阿維特返回王都後,寫給他的第一封信,信件的開頭則是...
“修洛特,你對於聯盟集權的設想,作為至高的國王,我很認同!王者應該從各個細節方麵,都明顯地尊貴於各邦首領,並逐漸收回他們領地的各項權力!...”
修洛特抿了抿嘴,又看了一遍這封回信,感受著阿維特當時的雄心與壯誌。隨後,他又沉默找了一會,翻出近三年前,阿維特寫信給他,催促他去王都,與阿麗莎完婚的信。
“哈哈!修洛特,我的學生,我的女婿!你速速趕來,準備大典。阿麗莎的婚禮,必須光耀諸邦!...”
修洛特把三封信都讀了一遍,又默不作聲的收好,低頭思索不語。
登臨神王之後,阿維特國王的情緒越來越內斂,心意也越來越莫測。哪怕作為曾經最親密、最了解他的學生,也很難再把握國王的心思了...
“阿維特國王,對我的這次請封,明顯有些不滿。”
沉吟許久,修洛特才抬起頭來,淡淡開口。他神情平靜,心裡卻感到沉重。阿維特在進一步集權改革,強化神權王權,樹立起神王至高的地位與威嚴。而他也在不斷的征伐進取,擴張王國的勢力,增強自己的威望...這種王與王的矛盾,雖然還能通過各種方式,通過往日的情分緩和,卻也漸漸顯露了出來,難以掩蓋。
像是這一次,他為修華請封,掌握沿海航路,有不得不做的理由。但在阿維特國王眼中,在聯盟的眾位大貴族看來,無論這樣的做法是否是有意,都改變不了挑戰至高王權的意味...
修洛特垂下眼眸,沉思許久,才抬起頭來。隨後,他看向侍衛長埃卡特,詢問道。
“王國在湖中都城的秘衛,有沒有什麼,關於國王的信報傳來?”
“家主,這兩年來,總情報官吉利姆,整頓了王宮的守衛。大量出身平民、外邦甚至異族的武士,被提拔上來,陸續取代了大貴族、王室出身的宮衛...我們聖城支係,已經沒有人在王宮內守衛。而國王的信報,在王都之中,也越來越少...”
侍衛長埃卡特麵露難色。他思索了會,又謹慎開口,提到了另一件事。
“雖然沒有國王的信報,但是湖中都城之中,卻多了些謠言。而聯盟各邦,似乎也有一些歌謠...”
“嗯,謠言?”
聽到這,修洛特眉頭一皺,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什麼樣的謠言?仔細說來。”
侍衛長埃卡特點點頭,從懷中取出兩封新的信件,一字不差的講道。
“王都的謠言,是國王接到您的請封後,在王宮中震怒非常,甚至直接把傳承的神杖,都擲在了地上!”
“...”
修洛特眉頭顰蹙,仔細思索了會,才搖了搖頭。
“不可信!阿維特哪怕有所不愉,也不會把傳承的神杖擲在地上...神杖代表著王權,他要樹立至高的王權,絕不會做出如此貶低的舉動!”
聞言,侍衛長埃卡特點了點頭,表示認同。隨後,他又提起聯盟各邦流傳的謠言。
“各邦的這則謠言,其實一開始,在都城中也有流傳。但王都總情報官嚴厲出手,很是殺了一批人,才把謠言壓了下去...”
“嗯,是什麼?”
“...是一個歌謠,就像祭司們與神靈溝通後,留下的預言。”
“念給我聽!”
侍衛長埃卡特小心翼翼,看了嚴肅的殿下一眼,才用祭司的口吻,輕聲唱到。
“夜色落儘,晨星隕落。不朽的太陽落山了,高高的太陽升起了!主神的子民啊,抬起頭!兩個太陽啊,在空中!哪一個更亮?哪一個先落?二日正淩空!...”
“啪!”
一聲驟然的啪響,在大帳中爆發。埃卡特噤聲望去,卻見修洛特一手用力地拍在案幾上,滿眼殺意,臉色青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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