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嘶嘶!…”
大蓬的縱火箭發出呼嘯的箭鳴,又帶著燃燒的輕嘶,飛射向海上戰場的中心。而在亂竄的火箭中,除了點燃的黑油火箭外,還有燃燒更猛的火藥縱火箭,借著火藥的助力,紛亂的地射出更遠!
“嗖!嘶!…”
黑狼托爾泰克眯起眼睛,瞄準了一艘最近的瑪雅槳帆船。他估算了一下射擊的軌跡,抬手就是一隻昂貴的火藥箭。然而,這支燃燒嘶鳴的箭失,飛越了一百多步的距離,眼看著就要射中槳帆船的風帆,卻突然偏了個彎,箭失向上揚起!..
“啊!…”
淒厲的慘嚎在戰場中響起,卻又被更加激烈的喊殺聲掩蓋。飛躥的縱火箭早就偏離了軌跡,足足射出了兩百多步,這才斜斜墜向戰場的後側,暴起一團火焰!
一名小舟上的東方部族武士,正在投擲著梭鏢,卻被從天而降的火焰所點燃。他發出一聲驚駭的慘叫,就“噗通”跳入水中,胡亂的亂遊一氣,亂入了廝殺的戰場中心!他奮力的仰起頭,撲滅著身上的火焰,像是一隻遊泳掙紮的水狗。而在他慌亂泛紅的視野中,隻看到一艘艘衝撞廝殺的戰舟,四處戳刺的長矛,瘋狂射出的標槍與箭失,還有不斷落水的屍體與傷員!
“眾神賜福!殺死火山邪魔與叛徒!獻祭他們!…”
“主神庇佑!為神戰而死!統一海濱之地!…”
雙方的托托納克武士,近乎瘋狂的廝殺著。他們用鮮血和生命作為顏料,儘情的塗抹著、繪刻著,那些他們心中的神靈與圖景。而羽蛇祭司的狂熱祈禱,主神祭司的吟誦大喊,甚至蓋過了武士們垂死的哀嚎!
“嗖嗖嗖!嘶嘶!…”
大片的火焰從海岸邊射來,沒有雷霆的聲音,卻點燃著海麵上的一切!不一會,三艘瑪雅人的槳帆戰船,就被點燃了船帆,逐漸變成了燃燒的巨大火炬。而戰船上廝殺的武士與水手們,無論是普雷佩查人,還是托托納克人,都瘋狂的投擲出手中的武器,最後擊倒幾個敵人,再匆忙地往水中跳去!
“啊!燃燒的血與火,紅色的海與天,瘋狂的人和船!…尊崇的太陽和羽蛇啊!求您救救我吧!在這長紀年輪回的終結裡,在這末日般的決戰中,把我帶回神國…求求您!…”
落水的東方部族武士,抬起頭仰泳著,看著這宛如末日的一幕,發出最後絕望的呼喊。隨後,他就雙方劃動的船槳狠狠砸中,又被不知道哪裡射來的旗矛戳中側腰。那薄弱的布甲,根本起不到任何的防護。他就像被戳破的大西紅柿一樣,流淌出紅色的汁液,很快漂浮在水麵上,一動不動了。
“主神庇佑!該死!呸呸!…”
澹紅的血水中,東海水師團長諾虎魚冒出頭來,就像是靈活的遊魚一樣,在親衛的幫助下,快速爬上另一艘王國的戰舟。她看了看空空的雙手,指揮的旗矛都不知投擲到哪裡去了。她又看了眼瑪雅槳帆船上的大火,已經從船帆燒到船身,越燒越烈、簡直如同十幾米長的火把一樣!
“啊!該死!我搶下的大船!”
看到這,諾虎魚狠狠咬牙,又恨恨地“呸”了口嘴裡的血水。“呸!是誰放的火?是誰把我的船燒了!老娘要揪下他的頭!…”
“頭兒!放火的是黑狼軍團長!他帶著好幾百紅發,正在不停的射箭支援我們!…”
“誰?老娘我要把他…呃!黑狼軍團長?…呃…”
戰舟上的諾虎魚頓時啞然。她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岸邊,那一群標誌性的紅發,正不斷地射來燃燒的箭失,根本無法掌控軌跡,幾乎不分敵我。而她又看了看前方廝殺的戰場中心,十幾艘載著紅發獵手的小船,正在努力精準的射出火箭。
在西垂的天幕下,一艘艘的大船小舟被漸漸點燃,逐漸連成了一片火紅的係帶,升起一股股的黑煙。而無情的火焰吞噬著一切,無論是黑油還是火藥,都難以被輕易撲滅。
很快,雙方拚死的搏殺,就漸漸被燃燒的係帶分隔。激烈的喊殺聲漸漸變緩,最後隻剩下火焰中滲人又絕望的慘嚎,就像是從地底的黑淵中傳來的一樣!
“嗯?…敵人的首領到底在哪裡?!真是一隻狡猾的草兔!…
黑狼托爾泰克站在岸邊,背後行囊中的火藥箭,已經全部都射完了。而普通的箭失射不到那麼遠,也沒有射擊的必要了。他用銳利的眼神,在幾艘大船上仔細尋找了許久,都沒有發現敵人的首領,倒是看到了扔掉旗矛、被迫跳水的水師團長諾虎魚。
“主神見證!這瘋女人凶悍是夠了,水性也好的很。但打仗就一股勁頭的帶人往前衝,都不知道過過腦子,考慮整體的大局!…”
黑狼眯起眼睛,看著矯健的諾虎魚跳入海中,又靈活的爬上不遠處的戰舟。她大聲嚷嚷著什麼,似乎還想往前衝殺,隻是被燃起的火帶所阻擋。
“說到底,還是不太會打仗!沒帶過軍團,隻有先鋒的蠻勇!要好好學習!…呃?這話好生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
黑狼摸了摸下巴,口中低語了幾句,給諾虎魚下了結論。隨後,他又一次眯起眼睛,在火焰與煙霧中,努力去尋找敵人指揮的首領。
這支東方聯盟的船隊,雖然被點燃了三艘大船,但依然保持著主力。而這支船隊的存在,給王國水師的壓力與威脅,實在是太大了!而按照他的經驗,隻有斬殺敵人的首領,才能把這股危險的敵人徹底擊潰!
海水染成澹紅,像是夕陽的倒影,隻是格外的慘烈。一條條漂浮的木船,在一具具漂浮的屍體間燃燒。而濃濃的黑煙,就從大大小小的火炬上升起,漸漸將戰場籠罩。
王國的水師撤退向岸邊,更多的弓手也從陸地上趕來,展開支援的陣型。東方聯盟的水師,則停泊在戰場的另一側,遠遠的與岸邊對峙。七艘殘存的大船,滿是累累的傷痕,帶著煙熏火燎的痕跡,聚集在舟師的最中心。
而直到這個時候,這支水師的托托納克統帥,才戴上華麗鮮豔的羽冠,穿上高級祭司的祭袍,在武士們敬佩的目光中,登上最大的王國長船。
“海濱的太陽神啊!…墨西加人的邪火,無情的在海麵上到處燃燒!…這一場我精心謀劃的突襲與決戰,隱蛇聖城最後的希望…終究是差上一籌啊!…”
“夕陽的落日,沒入西方的海中。燃燒的火焰,宣告著戰場的終結…難道,這就是神定的命運,是東方聯盟注定的未來嗎?…而策劃了那麼多的我,抵抗了這麼久的我,又會是什麼樣的下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