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市外的小胡同內,黃豔玲聽完棒梗的想法之後,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棒梗,你想什麼美事兒呢!剛才那人是個公社領導,又不是傻子,一百多斤的豬肉,他能夠送給咱們?”
棒梗攬住黃豔玲的腰肢,湊過去在她的臉上吧唧了一口,哈哈大笑道:“媳婦兒,你就等著吧,看我棒梗怎麼忽悠住那個土老帽!”
黃豔玲厭惡的皺皺眉頭,抬起胳膊擦去臉上的口水:“那家夥現在說不定已經走了。”
“不能,就他這種做法,就算是有廠裡的領導想給他幫忙,也不敢上前,開玩笑,私自收臨時工可是會犯錯誤的,這裡是鴿市,人來人往的,要是被人瞅見了,麻煩就大了。”
棒梗帶著黃豔玲回到鴿市,果然看到趙有才還蹲在那裡。
跟剛才相比,他額頭上的皺紋更加密集了。
沒辦法,他這次帶來的豬肉是好幾天前的,雖然用鹽浸過,但是這麼長時間了,幾乎有氣味了,要是再找不到領導,這些豬肉就得想辦法處理掉。
趙有才正在猶豫是不是要帶著豬肉回公社,看到剛才跟他搭訕過的小青年又回來了,眼中閃出一絲驚疑。
“你,你想乾什麼,我告訴你,這些肉我不賣錢的。”
棒梗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從兜裡摸出一根煙點上,深深的吸兩口,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這才緩聲說道:“老同誌,今天算是你運氣好,碰上了小爺,小爺我這個人一向對社員有好感,念伱們不容易,決定幫你一把。”
趙有才聞言,驚得手指頭哆嗦了一下,手裡的煙袋鍋子差點掉在地上。
“你,你幫我?你誰啊你?!”
棒梗得意洋洋的說道:“鄙人賈正義!”
“賈正義....沒聽說過。”趙有才挑著眉毛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了這個名字。
他這番做派,讓棒梗差點笑出聲來,“老同誌,京城那麼大,你認識幾個領導啊?”
“這倒也是....”趙有才狐疑著點點頭。
他也不是偏聽偏信,對棒梗充滿了警惕性。
棒梗當然清楚這些,壓低聲音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就是個小工人,沒有辦法幫你辦事兒?”
“.....您穿得確實不像是乾部。”趙有才小聲說。
“哼,你這就是狗眼看人低了,我是工人沒錯,但是我的叔叔,那可是軋鋼廠的大領導,隻要他開口,二十多個臨時工名額,那是輕易而舉就能解決。”
聽到這話,趙有才來了精神,彆的工廠他不熟悉,軋鋼廠還是了解一些的。
畢竟當初為了想讓李東來幫他辦事,他也打聽過軋鋼廠的詳細情況,對軋鋼廠內部的情況了解一些。
趙有才眼睛一轉,舔著臉笑道:“小同誌,你叔叔是誰啊?”
這話還真問住了棒梗,他本來就是在胡謅,沒想到這人竟然還打破砂鍋問到底。
不過棒梗也不是吃素的,瞬間就給出了答案:“軋鋼廠楊廠長,怎麼樣,你就說這個職位的領導,能不能辦了你家的事情吧?”
楊廠長,那可是軋鋼廠裡最大的領導啊,比李東來的級彆要高好幾級彆!
趙有才壓抑住心中的興奮,繼續追問道:“楊廠長是你家啥親戚啊?”
“你管那裡麼多乾什麼....”棒梗板起臉。
趙有才嘿嘿笑:“我這不是好奇嘛!”
“你這個老農民,可是一點都不老實啊。”棒梗雙手抱懷,得意的說道:“剛才我不是說了嗎?他是我叔叔。”
隨後,棒梗為了怕趙有才不相信,講了一些跟楊廠長有關的細節情況。
比如楊廠長的夫人叫做趙友玲,有兩個兒子,都在南方工作,家住牛皮胡同裡的一個小彆墅,家裡養了一條京巴狗,還有唱片機。
當然這些情況,都是棒梗從軋鋼廠工人和傻柱的嘴裡聽說的。
跟趙有才了解的情況,完全對得上。
趙有才心中相信了七七八八,還有最後一項要核實,“那你叫什麼名字啊?”
“你查戶口啊....”棒梗冷聲訓斥他兩句,這才不情不願的說道:“小爺我叫楊梗!”
這名字倒是夠怪的....不過姓楊,那肯定是楊廠長的侄子了。
趙有才在確定棒梗的身份之後,雙眼頓時放出光芒,將棒梗拉到一旁,從兜裡摸出一包大前門,塞進棒梗的兜裡。
“小爺,這次我還真是遇到了貴人啊,我們村的事情,就麻煩您了。”
棒梗捏了捏大前門,不屑的說道:“怎麼著,你用這個就想考驗我?我是那麼經不住考驗的人嗎?”
不得不說,深諳表演精髓的棒梗,將那些二代子弟的嘴臉演繹得淋漓儘致。
趙有才彎著腰賠笑臉:“小爺,你放心,我趙有才是個懂規矩的人,等事成之後肯定會重金酬謝!”
棒梗不屑的撇撇嘴:“事成之後?你這老農民還真是狡猾,隻是這裡是京城,你空口白牙那一套行不通。”
趙有才見棒梗不願意幫忙,心中頓時涼了半截,“你想怎麼樣?”
“你也知道,找人辦事兒,總得帶些禮物的。”棒梗拍拍趙有才的肩膀,笑著說道:“老趙同誌,我看你順眼,願意幫你這個忙,但是有些事情,咱還是得按照規矩來辦。”
“規矩?”趙有才是農村人,還真不知道京城的規矩。
棒梗很是好心的給他講了一遍。
“你看,臨時工進城,明顯是屬於違規行為,要想操辦這事兒,得擔不少的風險。所以,每個名額,收你四十塊錢,不算多吧?”
四十塊錢.....足夠社員在地裡麵忙活十多年的了。
但是,趙有才可是聽說過了,秦家溝的那些當臨時工的社員,每個月能拿到差不多三十多塊錢的工資。
隻要工作一個多月,就能把這筆錢掙回來,所以這筆交易也算是劃算。
隻是....
趙有才怯生生的說道:“我,我沒有那麼多錢啊,你也知道我們農村人沒有來錢的地方,就算我是公社裡的領導,每年隻能掙到五塊錢,四十塊錢,你讓我們到哪裡搞啊!”
“你彆著急,我還沒說完呢!”
棒梗從兜裡摸出一根煙,自顧自的點上,壓根就沒看趙有才一眼,蹲下來繼續說道:“一般來說,這些錢應該有在辦事兒前就結清楚的,但是誰讓我這個人好心呢?我清楚你們老農民條件艱苦,對你們老農民很有好感,所以特意照顧你們,隻收你們一半的錢,也就是二十塊錢一個名額。”
“二十塊錢我們也沒有啊....”趙有才小聲嘟囔。
他話音未落,就劈頭蓋臉的挨了一頓訓斥。
棒梗冷著臉罵道:“你這人怎麼回事?還讓不讓人把話講完了,難怪我奶奶說泥腿子都是一些沒知識沒文化的人,原來我還不相信,現在卻信了幾分。”
趙有才被罵了一頓,非但沒生氣,對棒梗反而更相信了幾分。
畢竟這才是二代子弟的作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