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屠戶立刻上前隨意地拱了拱手,說道:“李公子,俺老孫可是儘力勸說了,你都聽到這沒良心的說了什麼。我便當往後沒這個女兒,再也不會來管她了。李公子也不必再說什麼……”
李勇好一番說道,安撫下孫屠戶,又讓他先離開,讓他和孫三娘單獨說說話。
等隻剩下兩人,當著李勇的麵,孫三娘的氣勢一下子就弱了三分。
主要是當初是她拜托李勇照顧傅新貴,帶他去鏢局做事。
原本做個賬房先生挺好,但傅新貴眼高手低,又嫌李勇喜歡用自己人,對他防著,說是賬房先生其實就是賬房的雜役,事多薪資還微薄。
最後被攛掇著加入了鏢師的行列,指望著這行錢多。
按理說,如今人沒照顧好,她合該找李勇算賬了。
但偏偏那傅新貴這次可是當了逃兵,還險些壞了李家剿匪的大事,最後死在賊寇手上,算得上是自作自受。
她自己要給人守孝送終,那是她念著兩人的情分。
不管那傅新貴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終歸是她自己選的人,打落門牙往肚裡吞。
何況人都死了,現在去計較那些也沒什麼意思。
但不可能要求彆人也跟她一樣,何況是李勇這等有恩無仇的人。
人家不計較、不怨恨,不牽連到她身上就不錯了,哪裡還有恩將仇報的道理?
她孫三娘沒讀過書,但做人的基本道理還是有的。
隻是就算心裡同樣埋怨傅新貴,到底還是將他當成了自己人,有時候不能隻講對錯,還得看立場。
而事實上,孫三娘雖然認死理,可也不會真就在這一棵樹上吊死,等給傅新貴收拾完後事,她就打算以傅家寡婦孫氏自居,但也不會守一輩子寡,若能再遇到了好的姻緣,該嫁還是得嫁。
這年頭寡婦改嫁不是什麼稀奇事兒,隻是孫三娘這沒過門就先克死了人,傳出去終歸名聲不好聽。
這也是孫屠戶死不答應她去給傅新貴以未亡人身份守孝的原因所在,哪怕她出錢去請人來扮哭靈的人都好過自己上啊。
“李公子,我曉得這次是新貴他的錯,您大人有大量不計較,還分了撫恤。但我實在受之有愧……”
那撫恤她也留在了鏢局裡沒有拿,現在一直不過去,除了要忙著給傅新貴理喪,也有不好意思見李勇的意思。
李勇卻笑道:“此事與你何乾?何況那傅新貴如今人死如燈滅,一了百了了,我便是再不濟,也不會去追究一個死人的責任。”
孫三娘抿了抿唇,默然不語。
李勇話糙理不糙,何況態度也算客氣了,不管是真看在傅新貴死了,還是看在她的麵子上,她都覺得沒什麼好指摘的。
而此時李勇看著一身孝服的孫三娘,心裡也是感歎了一句,要想俏一身孝,誠不欺我。
卻見女人或為了證明自己已是傅家的人,竟還挽了一個婦人髻,額頭係著草繩,麵上不施粉黛,素白乾淨,卻有一種原生的魅力。
本也就是十六七的年紀,卻正是含包待放,風華正茂,不需什麼妝扮,臉上的膠原蛋白便已是足夠白皙滑嫩,眼中還像是哭過了,此刻仍是濕濕潤潤,微帶些紅腫,卻讓這原本豪爽英氣的豬肉西施顯得我見猶憐。
李勇歎了口氣,上前遞過一支手帕,說道:“其實,我早有些話想跟三娘說。來,先坐著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