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如今事已至此,便是後悔也不可能當沒發生過。
何況傅新貴也死了,李勇也做了承諾,她也拒絕不了他,最終隻能是歎息一聲後,輕輕喚了一聲:“官人……”
“哎!”李勇故意應承了一聲,然後就著暗暗的光線摸索了一番,卻是拈起了昨晚原是拿著給孫三娘擦淚、後來又墊在底下的那支手帕,在她麵前晃了晃,笑著問道:“三娘可還記得此物?”
孫三娘雖看不清楚,卻也猜到了是什麼,又聽李勇說道:“我可得妥善收著這個,這便是三娘對我的心意。若是往後三娘後悔了,我便拿出來教你看看,也教你不準反悔。”
孫三娘氣苦道:“好話歹話都讓官人說了,我又幾曾說過後悔了?”
李勇也不理會她嘴硬,嗬嗬笑道:“既然醒了,我也該趁著這時回去了,不然讓人看著了,傳出去對你此時名聲也不好聽。”
畢竟這邊廂孫三娘還在對外以傅氏未亡人的身份示人呢,轉頭屋裡就窩藏著一個野男人,這道貌岸然之舉,少不得要被些嘴碎的揪著罵。
尤其是那種一邊勸著孫三娘莫要為傅新貴守孝的,聽了這事說不定轉頭又該說她不守婦道了。
孫三娘也是反應過來,所以雖然心裡莫名有些不舍,卻也不好挽留他。
不過看他因昨晚性急衣服拋得到處都是,這時候反倒要一番好找。
等李勇穿好衣服走出來,已經看到孫三娘一身孝服跪坐在了傅新貴的靈前,雙手合十閉眼似乎是在反思著自己的過錯。
之前已經燃儘的白燭被她換了新的,還插了三炷香,煙霧繚繞讓傅新貴靈位上的字都顯得朦朧起來。
聽到李勇的腳步聲,她也沒有絲毫動作,還是維持著那樣的姿勢,隻是眉頭微微蹙起來,顯得有些緊張。
顯然在這新婦看來,之前再怎麼折騰,也是在旁邊那小屋子裡,隔著一層還能說服自己傅新貴“看不到”。
可若是要當著他的靈前,卻是她現在所不能接受的事情。
李勇自也不會急色成那樣,反倒是從旁邊拿了兩炷香點上,對著那靈牌拜了拜,口中低聲說道:“傅兄,你既去了,也是與三娘的緣分儘了,往後留她一人在世上孤苦無依。
】
“我知你定然是對她放心不下,不過你放心,有我在,三娘往後便由李君名來照顧,你在天之靈,想必亦能得到安息。
“若等我二人有了孩子,我便讓他認你做義父,也算全了你與三娘的這份姻緣……”
孫三娘在旁聽著,慢慢卻是濕了眼眶,癡癡望著李勇,等他插好香轉身看去後,便用手背揩了揩眼眶,顫抖著聲音說道:“公……李公子不必如此……”
李勇走過去探下身搭在她肩上,柔聲道:“我李君名非是那奪人所好之人,隻是如今傅兄在天之靈看著,想必也希望三娘另找一個好的歸宿。
“而咱們既已……往後我便是你的依靠,等你辦完了這邊的事情,我帶你去尋個棄嬰來繼承他傅家的香火,往後也由你養著,也算了卻了你們之間的情分。”
孫三娘再也難以自持,投入了李勇懷中,隻覺內心滿滿皆是感動慚愧。
她一個屠戶之女,何德何能得李公子如此厚愛?
但所謂真心換真情,若說先前她於懵懂無措中失了自己的身子,但也隻是因對李勇的好感和愧疚,還有點兒補償的心思,並未完全歸心,那李勇如今這一番說辭,卻讓她徹底順服了。
往後便是傅新貴還能在她心裡占一個角落,李勇又何必去跟一個死人計較?
至於幫傅新貴找個棄嬰來繼承香火,這卻也是李勇一早決定的一件事,延伸出來的順手而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