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勇其實原本也有些擔心,這樣子會不會養虎為患。
但了解清楚了女真目前的真實處境後,他覺得他們光光是要反抗遼國,就得奮起全部的力量,一旦遼國空出手來對付他們,他們恐怕很難存續下來。
要知道遼人對付女真的套路,簡直就是後世侵略者的祖宗,什麼分而治之,什麼以女真治女真,這層層管製之下,女真人的發展一直都顯得很滯後。
如果不是遼人後來自己把自己搞垮了,也沒心思來繼續維持原本的策略管製女真,就算十個完顏阿骨打也未必能夠帶他們崛起。
當然了,現在有了李勇的支援幫助,不管是熟女真還是後麵的生女真,都能節省幾十年的發展時間,勢力定然會增強許多,而隨著實力增強,也自然會有野心和反叛意識。
最理想的情況,當然是宋遼作戰時候,女真能夠背後給遼國來一下狠的,讓他們不得不分出精力去對付女真,而大宋就有機會,趁機收回燕雲十六州,甚至直搗遼國黃龍也不是沒可能。
如果出現了那種機會,大宋還把握不住的話,那……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李勇當然有著兩手準備,就等到時候趙恒禦駕親征了。
另一件事,自然就是孫三娘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了,畢竟是李勇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子嗣。
雖然他以前孩子不少,早就沒有初為人父的那種喜悅感了,但能看到自己有血脈在一個世界裡傳承下來,總是一件值得人高興的事情。
孫三娘現在的孕肚已經很明顯了,孫屠戶和他渾家現在直接搬進了李家親自照顧她,李源也期待她能夠生出一個大胖小子來——他還不知道李勇答應了孫屠戶的事情呢。
值得一提的是,李源的來信中,還提到了一個名字,柳三變。
他說在李勇離開之後不久,有位自稱柳三變的書生跑來錢塘,說要見一見那位作出三國故事的人,然後不知怎麼,就在錢塘乾脆住了下來。
李源見他才學不俗,尤其是詞作寫得更是一絕,向來敬重詩人俠客的他自然免不得要挽留。
不過那柳三變並沒有住在李家,而是在錢塘的各處風月場所晃蕩,竟然也闖出了一番名聲,據說被各處的頭牌爭著搶著都要往自己名下攬,實在是柳三變的詞一出,往往都能迎來門庭若市。
李勇看到這裡也是不由得一笑,沒想到自己還間接跟這位“奉旨填詞”的柳永有了交集。
不過相比於柳永,李勇更看重的當然還是範仲淹。
都是留下過千古名篇,範仲淹在文武方麵的才能,更合他心意,也更讓他看重。
像這趟出來,他也特意去把範仲淹一起接來,當然主要也是平常沒時間見麵,趁著這個機會重修一下感情,另外考核一下他有沒有認真讀書、鍛煉身體。
“看著身板比之前的確壯實了不少……”
李勇留下來的錢,看來朱家也是用在了刀刃上,範仲淹從原本文弱書生的樣子,都快成一個小鋼炮的體型了。
不過鑒於對方還是在長身體的階段,李勇又叮囑他不要光顧著“橫練”,這要是萬一影響了發育可就不好了,畢竟一寸長一寸強,身高有優勢還是更好的,尤其是在戰場上,看著都更有威懾力。
範仲淹嘿嘿憨笑,他當然也知道李勇如今加入了皇城司,對於那是什麼地方也算知道些。
不過不管是朱文翰還是謝夫人和他,都沒有因此想對李勇這個關鍵時刻伸出援手來幫忙的恩人疏遠。
結果正在街上繼續逛著的時候,卻有一道身影急匆匆跑過來,到李勇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讓李勇不得不提前結束了今天的遊玩。
“官人,發生什麼事了?”
李勇安撫道:“你們接著逛,不用等我,我那邊怕是抽不出時間來了。”
幾人立刻便知道是出了什麼大事,若不是臨時有重大變故,李勇特意安排出的這一天空閒時間,怎麼也不至於半路要離開。
她們自然不會拖李勇的後腿,紛紛表示自己也要回去,李勇自然也不會攔著。
倒是還得先將範仲淹給送回去,這孩子心裡還很好奇,但他並沒有追問,知道不合時宜。
等送回了範仲淹,又帶著一行回到了內城,讓她們自己回家去,李勇徑自在手下帶領下入宮。
這次發生的也的確是一件大事,不過不是一直注意的宋遼邊境,而是在西邊,那夏國的李繼遷又整幺蛾子了。
趙恒繼位後,為了避免腹背受敵,對於李繼遷這邊一直是隱忍為主,甚至主動敕封給他多處領地,卻仍然未使其滿足。
自鹹平初年開始,這三年來李繼遷就從來沒有斷過動作,在邊界肆意掠奪,這次更是將宋軍新到的糧餉又給劫了。
這由不得趙恒不震怒,尤其是剛剛在對遼國那邊打了個勝仗,西南益州的叛亂也輕易平定,讓他對於李繼遷的張狂越發不能容忍。
隻是召來政事堂即中書門下)、樞密院及兵部的人一通商議後,似乎沒什麼結果,趙恒的心情看起來也不太好。
等到李勇趕到的時候,議事的人已經散開,隻剩皇帝趙恒一人獨自坐在殿內,幽暗的光線將他的臉、身體分成一明一暗兩部分,看起來陰鷙而詭異。
看到李勇走進來,趙恒緩緩抬起頭來,先讓人賜座,而後帶著些疲憊的聲音沉聲問道:“愛卿,李繼遷屢犯朕之威嚴,朕已對他忍無可忍,你可有什麼辦法對付他?”
趙恒之所以將李勇叫過來,顯然也是想到了之前李勇便提及了此事,大概以為他對夏國與李繼遷之事頗有研究,再加上之前那莫名其妙料敵於先的氣運,故而有此一問。
李勇當然不能拒絕,不過他知道,自己想說的未必是趙恒想要的,隻能道:“方才官家召集眾大臣商議,不知他們怎麼說?”
趙恒淡淡道:“朕現在要問的,是你怎麼說。”
李勇苦笑道:“官家若想要聽真話,那臣所想與諸大臣所說彆無二致。”
趙恒冷笑道:“你莫非還想要跟朕說假話?”
“不,”李勇搖搖頭,堅定道:“若是官家要聽心裡話,臣請命,率一部皇城司,去為我大宋鏟除李繼遷這個心腹之患!”
趙恒微微一怔,定定看了李勇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方才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竟是覺得室內光線也一下子明亮了起來一樣。
“好!既如此,朕便給你這個機會。但憑你這份膽識,你若是能夠活著回來,便是此行未能成,朕也許你一世榮華!”
哪知道李勇卻得寸進尺道:“官家,臣既然應命,卻有一事還想求官家。”
趙恒微眯起眼來,輕聲問道:“哦,是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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