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多沒趣啊。”蕾雅惋惜地說:“這個看的就是伊芙璃抗爭的過程。提前知道結局再回過頭來看,不就像在看笑話了嘛。簡直就像是……明知道命運的安排是既定的,那反抗的意義又何在呢?”
我看到前一刻還開朗的蕾雅竟變得有些消沉,感覺自己的情緒仿佛也受到了感染。
命運的安排是既定的?
明明隻是一句輕飄飄的話語,卻如堅硬的冰錐刺入我的心扉。
我好像是第二次聽到這句話了,怎麼這麼巧呢?難道這也是命運的安排嗎?蕾雅又是從哪裡聽到這句話呢?
我搖著頭,試圖揮散那些荒唐的想法,可心頭卻不由自主地湧現出一陣陣哀傷。我始終找不到與哀傷相配的記憶,隻覺得越沉思,越心痛,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我特彆惶恐,令我想起滿月之夜遭遇死靈襲擊時,被那些可怕的詭黑纏繞時的絕望感。
“伊珂?怎麼突然搖頭了?不讚同嗎?怎麼你看起來這麼失落啊?沒事吧?”蕾雅注意到我的神態,反過來安慰我。
“沒事。”我努力地將那些莫名的負麵情緒壓製下去,做了一個深呼吸,組織起一些話語,像是在回應蕾雅,又像是說服自己:“我覺得,明知結局也要抗爭的精神,不是明知前麵是懸崖也要往下跳的蠻勇,而是要拚命找出一線生機的決心。對不知結局的人來說,奮鬥和努力是尋找希望的過程,對知道結局的人來說,挑戰與反抗是對抗絕望的過程,都是勇敢者的征程。如中的伊芙璃那樣,明知結局也不放棄,哪怕失敗99次,也要衝破令人窒息的黑暗與絕望,尋到縹緲得如同虛無的光亮與希望。那就是我所欣賞的,熱愛的,也渴望擁有的,踐行的,打碎命運枷鎖的過程。”
“說得真好,伊珂……你是要準備演講嗎?”蕾雅驚歎過後,又向我擺明態度:“但是,我仍不允許你揭露結局。”
“視乎你的聽課表現。”我強調說:“我保留劇透的權利。”
“真是……!”蕾雅不滿地發了一下牢騷,接著便向我推薦:“伊珂,其實有空的時候,讀一讀這套也挺好的啦。羅茜的作品還是值得一看的!”
“哦……作者是嗎?我沒怎麼去了解呢。”我如實回答。
“羅茜也是寧溪穀學院畢業的哦。她是1491屆語言文學係的,大二就擔任了學院紅葉文學社社長!”蕾雅的眼神瞬間充滿了憧憬:“我很喜歡她的文字風格呢。要不是掉進理科這個坑,文科的話我一定會選文學係!”
“1491屆?”我“咦”了一聲。真沒想到這位作者還是學院校友,而且與戴莎是同一屆學生。
至於紅葉文學社……我之前好像塞拉講過,社團的另一位隱形團員韋娜就是紅葉文學社的成員。
嗯……紅葉文學社跟紅葉樓有什麼關係嗎?
“是呀!”蕾雅接著說:“前幾部後記有作者采訪。羅茜講過這個來源於她讀大學時獲得的靈感。所以,你會看到裡的年份都是1491年呢。”
“這可真有趣。”我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想法,便笑著講了出來:“這該不會是羅茜的親身經曆吧!”
“誰知道呢?”蕾雅笑著回應:“所謂現代幻想文學,不就是現實與想象的結合體嗎?就像是麵粉與水的關係,做出什麼樣的麵包,取決於作者的配方與手藝。”
“好像是這樣。”我點點頭,掃過一眼大課室,提示蕾雅說:“啊,教室裡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們快去專業樓吧,下一節課不是梅林教授的專業課嗎?”
“對哦!那我們快走吧。”蕾雅趕緊站起來,左手牢牢抱住,空出右手收拾好桌上的書本筆記。
我也跟著整理自己的書本。隻是過了一會,總覺得哪裡不對,便問起蕾雅:“你說過梅林教授上周去外地開會的吧?他回來了嗎?”
“沒,可能要明天吧。所以,今天是他助教上課。”蕾雅已經收拾完畢,雙手懷抱和書本,準備走開。
“什麼!”我大驚:“把給我!”
“不行!”蕾雅迅速脫身而去。
啊,她,她竟然跑了起來……
……
今天的校園一如既往地平靜,像是遠離塵世的一片淨土,如果不去關注圖書樓小廣場兩側公告板的話。
下午,我經過小廣場時,留意了一下公告欄,發現上麵的過激言論帖都已經被理查撕掉。版麵似乎恢複了和平狀態,偶爾一些牢騷言論也翻不起波浪。
東側“發情版”有人在發起“本月對所有來搭訕的男生直接一聲‘呸’運動”,響應者還不少。
西側“扯談版”在呼喚關注勞工運動,聲稱“前天有超百名治安官、調查官和警察湧入不到10個人的西北舊城區工會總部辦公室搜查,企圖將聚能聯合集團總部大樓爆炸案的罪名加在工會頭上”,下麵也是討論跟帖眾多。
我雖然是爆炸案的親曆者,也對那元凶印象頗深,但看著這些分析得頭頭是道的帖子,也會覺得背後真相似乎撲朔迷離。難道凶手背後另有不明勢力嗎?真叫人想不懂。
稍待片刻,我便走入中央圖書館。下午的目標是三層西南3a法學區,我想臨時補充一些法務知識。我記得整理書籍的時候,看過一本《共和國證據法規及實務》的書,或許可以看一看。如果時間來得及的話,順便找找與安傑相關的書籍報刊。他是博士畢業的知名律師,總會有著作或是案例報道之類的吧?
……
今天時間過得真快。我完成下午的圖書館補習以及晚上的兼職,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櫻園宿舍樓。
“伊珂,稍等。”恰好在宿舍樓門口的安娜太太叫住我,遞給我一封信:“下午才來的,你的信。”
“啊,謝謝。”我接過信一看,是嘉妮老師的回信。
這應該是對我7月26日信件的回複。我走上樓梯,借著二樓走廊的昏暗燈光,拆開信邊走邊讀。
嗯……嘉妮老師囑咐我做兼職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也讚成我參加社團,並相信我出庭作證的選擇是正確的。接著,她又在信裡提到一件事:上周有幾名自稱律師的人在月鈴鎮調查取證礦區事件,幾乎把相關鎮民問了個遍,而且問得很細。
讀到這裡,我頓時停止腳步。
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