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姐,請用茶。”我將茶杯擺好在戴莎麵前的桌子上,並在她對麵坐下。
“謝謝。”她雙手捧起杯子,抿過茶水後,舒了一口氣,說:“安靜的晚上,在飄著咖啡香味的店裡,品嘗清淡的茉莉花茶,有種奇妙的味蕾體驗呢。”
“嗯,算是這家店的特色,嘿。”我朝著吧台看過去,正好碰上沃倫的視線,還見到他一臉笑意地向我舉起咖啡杯。這老板真是
戴莎這段時間應該也挺忙的,畢竟要處理那麼多棘手的案件。雖然從未聽她詳細說過工作環境,但如果這裡可以成為她安心小憩的港灣,我也感到高興。
“這周都在忙啥呢?”她反而先問起我:“比如去探望那個叫妮卡的小護士了嗎?”
咦
就算一周不見,她也能推測我的行蹤嗎?可我卻對她的日常一無所知。
“上周六去過。嗯,她現在已經好很多。”我簡要地說。
“她確實被感染了vd係毒素?”戴莎接著問:“你見過她的傷口嗎?”
“倒沒親眼見到。當時,她受傷的手腕纏著一條絲帶,看不到黑斑之類。”我回憶著說:“不過,她當過蘇珊治療團隊的護士,雖然隻有一天時間,但對那種毒素,據說彆名為凍灼毒素,也就是vd係吧,關於病發特征和新藥研製都有一些認識。當時她自己的症狀就很符合那種特征。”
“那你說她已經好很多意思是,這種症狀消失了?”戴莎點了下頭,問:“沒有確認她手腕處的黑斑是否退去嗎?”
“沒呢。她當時綁著絲帶,可能是不想被人看到惡化的傷疤。我也不好意思提。但是,她後來精神好了很多。”我自然不需要親眼確認,隻需要觸碰就能感覺毒素是否已經清退。
隻不過,我不想宣揚這種奇異的能力而已。
“記得當時,她隻是被不可思議地抓傷,最初不過一道小傷疤而已,經過好幾周的惡化,卻變成嚴重病症,對吧?”戴莎的記憶力真好,或許前個周六在醫院時,我和瑞娜的談話內容都已被她所記下。
這時,她挺直腰肢,雙手十指交叉擺在桌上,仿佛一位嚴肅的副檢察長在主持問訊,隻不過聲音溫柔許多:“能通過某種暴力傷害而傳播的毒素,若劑量小的話,或許不會使人立即死亡,卻仍能造成持續擴散性傷害,且不排除有進一步傳染他人的風險。”
“你當時去的時候,都不怕嗎?”她淡淡地問:“一個人去的?”
“嗯,獨自去的當時我沒想到這麼多。”我看向戴莎,卻無法從她的表情中讀出任何意味。這是在擔心我嗎?似乎又不太像。
因為,她接下來的話,是:“純粹沒考慮到嗎?還是說其實是有某些把握?剛剛你說她情況現在已經好轉,是因為你去探望她之後的事嗎?”
啊我這才想起她的本職工作和專業能力。
“當時,我帶過去一些藥。”我搬出救兵:“那是用於治療蘇珊病症的特效藥,阿美斯林sc013。可能對vd係凍灼毒素有一定的通用性效果。妮卡服用後,似乎也還行。不過,具體情況如何,可能得等她這周到醫院檢查後才知道。”
“那時候隻是覺得,既然蘇珊學姐的毒素已經根治,也不需要再用阿美斯林,就想著把這些藥帶給妮卡試試,好減輕她的痛苦。”我解釋後,又反省說:“嗯,學姐說的也對,我當時的確沒想到風險什麼的。而且,一種藥是否適用於不同病人,其實也是有疑問的。隻能說幸運吧,希望妮卡能真的好起來。”
對了,說起來,還有最後一顆“特效藥”藏在我的隨身挎包裡呢,一直都沒拿出來過。
要不要把它扔了呢
算了,先留著吧。我想。雖然也不知道還有什麼用。
“不,我不是在批評你。伊珂,我讚賞你這種助人精神。”戴莎終於露出了微笑,瞬間消去緊張的氣氛:“但我希望你還是得有點安全意識。況且,西北舊城區那邊也不是一片淨土。你知道我們在那邊搜出過邪教活動信物吧?”
“嗯,知道。以後我會注意的。”我想起當時在法庭旁聽時,萊特曾講過,在西北舊城區搜查邪教活動據地時發現過類似計劃的紙條。
而且,那個雷諾司機也說過,晚上出車經過環城北路,一些廢棄樓房會傳出奇怪聲音之類,雖然不知道是流浪漢還是邪教徒,總之以不正常人居多。
不過,我這幾次去西北舊城區,倒也沒在晚上行路。話說回來,妮卡似乎就有這樣的經曆,可能就是因為一些見聞,她才想在寧江南岸人氣旺點的舊城區租房。
“其實,說到真有特效藥的話,我們也很高興。”戴莎換了個姿勢,鬆開雙手,讓自己輕輕依在卡座靠背上,說:“我們這個團隊,總要跟一些詭異又極度危險的東西打交道。邪教徒,死靈,能傳染的致命毒素如果那個新型阿美斯林有效,就不會有更多犧牲者。”
“這”我一時沉默起來。阿美斯林sc013的真實功效實際上是成疑的,但這會能怎麼說呢?
我想了想,也隻能對戴莎說:“如果還有感染這種毒素的幸存者,也許可以跟我說一聲。嗯”
“你會用什麼魔法嗎?”她身子前傾,抬起右手,肘部撐在桌上,手背輕托下巴,笑盈盈地看著我。
“啊,不是”我被她盯得有些慌亂,支吾著說:“如果要治病的話,肯定還是要用特效藥才行嗯,我畢竟是經曆過中毒的幸存者,也許可以提供一些經驗參考”
天,在她麵前,彆說是撒謊,連回避事實都很困難啊!
總覺得邏輯上會隨時掉鏈子!
“好啦,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不要勉力而為。”她笑過一聲,轉換話題:“那你明天就要去卡諾州了?”
“是呀,明天早上7點就出發,得周六才回來,差不多五天。”我回答後,想起剛剛沃倫的提示,就先說一步:“在那邊還有科聯會分支機構對接,聽說還有安保隨行。安全方麵應該沒什麼問題。”
“哦?你也知道那邊不太平麼?不過,那也是矛盾剛好在近期集中爆發。怎麼說呢?曆史遺留的難題,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對我們普通人來說,隻能做到儘力保護好自己。”戴莎歎了一聲,提到另外的事:“要不是萊特他們要執行公務,還可以讓他們當一回保鏢。”
“啊?這就不必了吧”我轉念一想,馬上問:“咦,萊特先生他們,從塞堎來到卡諾了嗎?”
“是的,雷岩礦區的調查告一段落了。”戴莎說:“確實存在一些超高密黑能晶礦,經由雷岩礦區和北方晶礦物流中心,流轉到碎石城。但是,後兩者都不像是一手貨源地。有一些基礎原礦,據調查甚至可能來自卡諾州。所以,他們得去紅葉城走一趟。”
“這!”我感到很驚奇:“卡諾州的能晶礦區應該還沒正式開采吧?而且聽說規模也不算大,怎麼會從那裡流轉出超高密黑能晶礦”
“這事很蹊蹺,卡諾州,紅葉城說不定也隻是個中轉站。”戴莎兩手相疊擺在桌上,說:“而且可能也沒那麼簡單。總之,萊特他們得先去調查。”
“對了,他們到紅葉城後,可能會住在市政廳的紅葉俱樂部,有困難的話可以去找他們。我也會發電報跟他們說的。”戴莎說完,便轉身從隨身公包裡掏出一張名片和筆,在背麵上寫好地址後再遞給我。
“俱樂部?”我接過手一看,原來是戴莎的名片,背麵則是紅葉俱樂部聯係電話和地址。
嗯紅葉城東城區盛林路38號,先留個印象。
“比官邸低檔些其實就是政府招待所,很普通。你可以到前台留言約見或打電話找他們。”戴莎笑著說:“不用客氣。他們會幫忙的。”
真的沒問題嗎?我拿著名片看了看。
但是,萊特他們不是要調查任務麼
說實在的,我也不想真出了什麼事然後去找他們。
“那謝謝學姐了。”無論如何,還是得感謝戴莎的好意。我想,如果隻是在紅葉城聚一下,聊個天之類,那樣就挺好。
“不客氣。你這周六才回來是嗎?到那天晚上再遇吧。”戴莎說。
“好的。學姐這段時間也挺忙的吧?”我收好名片,順便問了一句。
“嗯,問題挺多。也許得再去廢棄之城淘一淘,看看是否遺漏了什麼。”她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但轉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後,對我講:“過8點了哦。你不是明天要早起出門嗎?要不我送你回去?”
“啊,時間過得這麼快?”我馬上站起身,確認過時間後,對戴莎說:“沒關係我還是坐公車回去就好。”
“沒事,我開車前不會喝酒的。”戴莎抬起頭,微笑著看向我。
“啊哈不是這個意思啦。隻是覺得不用學姐專門兜圈,反正現在還有公車。”我馬上想起那時候把喝醉的戴莎運回她家的情景。當時真是
“好吧。”戴莎也跟著站起身,拿起公包,說:“那我也回家去處理點件。”
“嗯。學姐辛苦了。”我解開咖啡館圍裙,將其掛好在牆壁衣架上,收拾好隨身挎包後,準備離開。
“沒辦法,也許這就是命運。”戴莎說笑著,放下紙幣在桌上後,和我一起離開。
當我看向吧台時,沃倫也朝我揮了下手,示意我直接走就行,由他來收拾桌子。
同時,他還指了下台麵上的大盒子。
呃
走出咖啡館時,一陣夜風吹來,涼意陣陣,開始有秋天的感覺了。
“難道你要帶這麼個東西去北方?”戴莎瞧著我抱在懷裡的大物件。
“偷偷說其實我想把它藏在宿舍裡。”我壓低著聲音,即使這會是在街道上。
“你家老板會傷心喲。”戴莎望了望咖啡館的玻璃窗。
“哈”我轉而看向店外的桌椅,不知怎的有了個奇怪想法。
坐一下?兩分鐘就好,不耽誤回去。
試試唄。
於是,我拖過一隻椅子,麵向靜謐的街道,就這麼坐下來。
然後,抬頭望向漆黑的天邊。
今晚難得萬裡無雲,一輪明月高懸天際。
“好圓”我怔怔地說。
“怎麼突然有賞月的心情?”戴莎的聲音傳了過來:“要不,再來兩杯茉莉花茶?”
“哈,隻是有感而發。”我笑了笑,站起身,看向戴莎:“不過,今晚的月亮可真圓。難道又是滿月的日子?”
“不是得再過3天左右。”戴莎也抬頭望向天邊的明月,說:“得到9月13日,星期四。不過也快了。”
“這樣麼”我隨著戴莎的視線望去,不禁又感慨一聲:“時間過得真快。”
由此想到近兩個月前。那時候,塞拉也在紫櫻咖啡館兼職。她空閒的時候,就這樣坐在店外的椅子上,看著街道風景,也望向天邊明月嗎?
如果夜晚新城區的街道都是一成不變的蕭瑟,那天邊的明月,則是在逐夜由缺補滿。
看著這樣的悠長漸變,塞拉當時會是怎麼樣的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