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醒過來了?
趕緊將視線從洞外地上的奇怪足印移回來,轉而看向這個剛剛可能被我擾醒的人,瞬間就對上他的雙眸。
一雙朦朧初醒般的雙眼,兩麵紅彤彤的臉頰,往下再看時,還能見到他嘴角未乾的……口水?
噗……
“早啊。”我收斂笑意,先與眼前的他打個招呼。
“啊……早。”他馬上抬起手揉了一下眼睛,順勢滑過臉蛋,又快速在嘴角邊上擦了擦,接著便擠出笑容向我揮了下手,真是一氣嗬成!
很快地,他的表情便轉換成驚訝:“伊珂,你的頭發……?”
“哦,是這樣。覺得不舒服,就一把剪了。”我簡明扼要地說。
沒錯,就是覺得不舒服……字麵意義上的不適。
“啊?怎麼剪的?這麼突然……”他大概還沒睡醒,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
“剪刀啊。”我提醒他:“從雅賓旅館帶出來的‘自衛武器’,你見過的。”
“咦……為什麼呀?”他皺起了眉毛,看起來很是失望:“好不容易才留這麼長……多可惜啊!”
“有什麼可惜的,很重的好不好。”我撇了下嘴:“而且長得又快,跟雜草一樣!盤發都不好弄,本來我就打算剪掉。”
“怎會是草呢!”他表現得似乎比我還緊張,但或許察覺不太妥後,就馬上放緩了語氣:“至少也是……寶物吧。萬一,萬一再長不出來……”
哈,這是什麼話?可能他真的還沒睡醒。
“胡說。再過半月不到,馬上又會瘋長到不想要。”我對凱爾的胡思亂想嗤之以鼻,雖然有那麼一瞬間好像被觸碰到哪條不對勁的神經,竟令自己不自然地顫抖了一下,但馬上就擯棄掉那些莫名的思緒,堆起笑容看向眼前那個表情豐富的他:“你喜歡長發?那就自己去留呀……怎麼你倒剪了個光頭?”
“啊?沒有呀……”他好像被嚇到一樣地抬起手,按著自己頭上的平頂帽壓了壓,之後才低著聲繼續回應:“有要求的,我們是被迫剪短啦。其實也不止是長發……你這樣子也……很好看。”
“謝謝,能看就好。我還怕剪壞了呢……幸好有你這麵鏡子。”我開了個玩笑,正想著把這個話題揶揄過去,卻不料被他下一句話戳到最想回避的問題。
“才不隻是能看啦……但是,伊珂。你……是早上醒過來後才剪短的嗎?因為覺得不舒服?是發生了什麼事嗎……?”他的語氣變得緩和,眼神也不再如之前躲閃,像是要從我眼睛裡讀出什麼隱藏信息一般,儘管嚴肅的表情與那深紅未褪的臉色格格不入。
什麼時候開始,熟悉的人都變得如此敏感了……?
“應該沒事的……”我猶豫後再猶豫,感覺腦子裡經過幾輪戰爭,但最後也隻是把所有的猜測與想法都濃縮成一句:“沒事的,現在。”
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但起碼,現在我還能站在這裡,感受到外麵漸暖的陽光,看得見眼前那少年的他,聽得出他話裡的真誠擔憂。如果願意,或許還能抬起手戳戳對麵人的臉頰紅霞,透過那一雙藍色的眸子,說不定就能觸及他心靈深處的靈魂,就如……“她”曾經說過的那樣。
“真的嗎?可是……”他還想說點什麼,但馬上就被我打斷。
“嘿,看看這紅臉!是被熱醒的嗎?到現在都還沒退!”我注意到他臉上的緋紅好像持續了許久:“還是說……做了什麼好夢?”
“啊?!”他看起來很是驚訝,像是很緊張地抬起雙手,以至於掀翻了披在身上的毯子,還差點弄翻靠在肩膀的步槍。待得他手掌摸到自己的臉上時,才注意到滑落到地上的毛絨布料:“哎?怎麼在這裡……”
“怕你凍著啊。但看來反而把你捂熱過頭了。”我看到他的雙耳已悄悄染上紅色!
“啊,不會啦……”他不自然地用雙手捂著自己的臉蛋,又撫過耳垂,不料卻如火上澆油般讓那一抹抹紅暈肆意蔓延,隻能低著頭轉移話題:“咦?伊珂……你也披著被子……還冷嗎?”
“剛剛是的。不過現在好多了。”我轉而看向洞口,伸出左手,攤開手掌,雖然已抓不到飄至彆處的陽光尾巴,但還可感受到猶存的一絲暖意。
緊接著,也許是為了不讓他再有任何擔憂,我就乾脆掀開披在身上的薄被子,將其折了幾疊,同時笑著說:“嘿!說個笑……就隻是想這樣披著玩而已。昨晚不也說了嗎?”
“是嗎?那可能這個更合適?這其實就是一張毛呢披風,兼具毯子作用呢!”他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毯子”,笑著向我展示這件裝備。
原來這竟不是毯子?
“不用啦,再裹上這毛茸茸的東西可真要睡過去……還不如你來試試,然後,繼續做夢……?”我看著他依舊未褪的紅臉,忽然就來了興致:“說,是不是做了什麼長夢……?剛剛你都沒回答!”
“不是……沒有啊……哎。”他的臉竟然燒得更紅,好像被戳中什麼心事一樣結巴起來,隻是低著頭疊起毛呢披風,壓低著聲:“確實是長夢……又是很奇怪的夢!好像夢見……呃,我……你……他,她?哎,不說啦,越想越覺得不好意思!”
什麼“他”或“她”?
所以他究竟夢到了什麼?雖然剛剛隻是想著隨便轉移話題而已,可這會還真覺得好奇!
但是,現在並非山中閒遊之時,可沒時間深究下去!
“好啦,那我們收拾好東西,準備走吧……”我將疊好的薄被子也交給他,看著他頗為熟練地捆好行李並再次背上那套可怕的行軍裝具,便想到一個問題。
“凱爾,昨天……後來,那個帶路的小光球怎麼樣了,你有注意到嗎?”我趕緊問。
“那個小精靈嗎?”凱爾最後端起依然裝著刺刀的步槍,說:“她可能就在你挎包裡哦。”
“啊?什麼?”我愣了一下,但旋即就想到另一種可能性:“你是說……‘她’鑽進我的挎包裡?一直沒出來過嗎?”
“對對,差不多就是這樣……”他接著我的話說:“很神奇!準確地說,她好像是‘穿透’挎包布料直接鑽到裡麵的!然後,那團小微光就慢慢消失了……還好趕在‘燈滅’前鋪好床!”
在自己的挎包裡?但我醒過來搜包的時候可沒在裡麵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