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莎的問話,讓我一時啞口無言。
雖然我已經比較習慣某種場麵,比如在與她討論任何事情時會隨時麵對突如其來的尖銳問訊,也一早做好了準備,同時在思考剛剛的假想敘述中會否存在那個“漏洞”,並以為可能就是猜測存在的“暗能量”及其顯性排放物凍灼毒素的某個人造中間“容器”卻沒想到她直接就問到我如何想到超高密黑能晶礦石這個起源!
是啊
從普通人的視角來看,缺乏精密儀器檢測及證據,怎麼就會想到,特殊的超高密黑能晶礦石、死靈和被怪物殺害的遇難者之間,存在著“凍灼毒素”這個關鍵共同點?!
特彆是超高密黑能晶礦石以及被粗加工後的基礎原礦,除了遠超普通品級的活化指標,並無明顯出現任何對人體有害的劇毒物質!
但對於我這個“異類”而言,因為不可思議的異能所致,才能“親手檢測”到存在於三者之中的致命毒素就因為那如幻覺般的劇烈冰寒刺痛,以及伴隨而生的詭異黑斑儘管後者對於我而言,不過是如潮起又退去的短暫現象。
但對於被毒害的普通人來說那就是永久留下的死亡印記,直如被黑色的死亡火焰吞沒人體後的可怕痕跡,而受害者肯定也像是同時遭受如墜冰寒深淵和烈火地獄般的痛苦直至死去!
剛剛,就在我恍忽間念出“暗能量”這個“似曾聽過”的名詞之時假如這種真如光明與生命的反麵,也許對應著黑暗及死亡的能量果然存在,且能如傳說中那樣複生屍體為遊蕩人間的殺戮怪物那樣的話
那麼,我的所謂“異能”,如果不是消融這類死亡能量和凍灼毒素,而是“吸收”到體內自己這幅身體,或者說能同時容納正反兩種能量的“容器”,是像異色能晶那樣同時擁有能量和活化物質的神奇存在?
還是說,如果從“生命與死亡”的角度來看
究竟自己是活人,還是“死人”?!
刹那間,更強烈的寒意排山倒海般襲來,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拖入深淵就如記憶碎片中某種絕望的黑暗空間,唯有死亡與絕望存在的死地!
“我不知道。”我感到一陣眩暈,忍不住搖了下頭,像是在回避自己那個不知為何想到的可怕問題,再移了下突然變得沉重的雙腳,好撐住自己彆倒下去。
真的感覺有點疲累了。
“尹珂?怎麼了?累了嗎?也是,站了這麼久”戴莎那變得溫柔許多的聲音飄了過來:“書櫃邊上有桌椅,來這邊歇一下吧。”
“啊謝謝。真不好意思。”我抬起手捏成拳敲了下自己的額頭,稍稍回過神後,與戴莎一起走向旁邊的小閱讀區。
五層是檔桉區,來這裡的讀者雖然較少,但通常都會花費很長時間,所以這邊也布置了一些閱讀桌椅。隻是空間有限,所以都是在書櫃牆角邊見縫插針“塞”進一些單人座位。
恍恍忽忽地順手拖過一隻椅子坐下,我彎著腰,低頭看著握起的雙手擺在過膝的長裙上,雙腿並攏,鞋尖點地,心情稍微放鬆些許之餘,卻感覺全身似乎都已散架真累!
這突如其來的疲倦及未褪的懼意是怎麼回事?就像剛經曆了一場可怕冒險!
這時,戴莎的話音又傳了過來。
“怎麼回事?嗯我去給你找杯水吧。”
“不用麻煩了,學姐。哎,剛剛真是失態。”我抬起頭看向戴莎,見到環抱雙臂的她這會正靠著書桌邊站立,趕緊瞧了瞧回廊兩邊,便立起身子準備站起來:“哎呀剛剛我自顧自坐下了,真抱歉!那邊還有椅子,我去搬”
隻是,馬上就見到靠近過來的她伸出雙手按在我的雙肩上,接著便感受到一種輕柔的“壓力”讓我坐到椅子上。
“好啦,彆逞強了,先好好休息吧。”她溫柔地笑著,同時彎著腰把我按下。
“哎”我好像是第一次與她離得這麼近。雖說上次庭審後那個晚上送醉酒的她回家時也有過接觸,但和現在完全不同!
她的天藍色雙眸近在遲尺,讓我甚至能從中看清自己的倒影。這讓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隻好稍稍彆開視線,告彆眼前那兩汪清澈圓月般泉水中的自己。
同時,那如隨著清風而來,逐層展開的橙花與蜂蜜鑲嵌期間的澹香水味,似乎與在細語湖畔初遇時並無二致。
她一定是個念舊的人我總有這樣的感覺。
當我稍稍一瞥,便又見到那彆在她黑色外套上的胸針。那是一隻藍身銀翼的精致蝴蝶,就像是她的身份徽章。
我記得,似乎在任何外麵的場合,當她正裝出現時,總會帶著這樣的小飾品。
可能這其中有什麼故事不過,似乎不太適合現在問起。
也許,無論旁人如何看待那樣穿戴著整套“盔甲”的她,那隻總停留在心臟位置的小小蝴蝶就是她可愛的初心。
此刻,透過上方玻璃穹頂傾灑而下的陽光似乎融化了她的冰冷。
看看,那般溫柔微笑著的她,哪裡會與所謂的“冰錐”靠上邊呢
我重新看向她,見著她鬆開雙手後直起身退回到桌邊,就這樣仰視著,不顧一時陽光的刺眼,心中似乎悄悄泛起一點波瀾。
大概是“羨慕”?
嗯,或許是。
仰慕她一貫的精乾與敏銳,偶現的可愛與俏皮,以及堅定的信仰和勇氣。
“剛剛是怎麼了?這會呢?”她又走近了我,還半蹲下來,似乎在照顧不方便起立的我,還伸出手觸碰了我的額頭:“發燒?好像臉有點紅哎”
“啊?沒有,沒有啦”我頓時感到有些慌張,但看到她那似乎含笑的眼神,便趕緊後挪身子至座椅靠背,再看著她說:“剛剛隻是有點累了學姐,你也找個椅子坐唄。”
“好。”她微笑著點了下頭,走開幾步搬來一隻椅子,先是將其擺在我對麵,但很快便拚到我旁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