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有多少猜測,李世民已經登上金輅,更不會給他們任何解釋。房玄齡沒有理會長孫無忌的欲言又止,抓住魏徵的手臂,笑道:“不知某可否有幸,與人曹監斬使同車?”
“某就知道是你使壞!”魏徵送給房玄齡一對白眼球,反手扶著他的手臂,說道。“今日之事,我們車上詳談。”
隨手抓住身後的唐儉,說道:“滕王必不在府裡,你與我們同去。”
房喬看到魏徵抓住唐儉,看向李靖,抬腳勾住他的竹杖,輕聲笑道:“藥師,一起去棠梨苑嘗司農寺新摘綠李。”
李靖橫了房喬一眼,說道:“放開腳,你不怕跌倒某還怕呢,真該讓陛下看看你此時的無賴模樣。”
籌謀帷幄,孜孜奉國,知無不為的房玄齡,這是準備在耳順之年便放飛自我,從心所欲嗎?
“嘰嘰歪歪,登車去。”唐儉當先一步,朝房玄齡的車駕走去,陛下的儀仗已經行進,等到滕王府,最少也要半個時辰。他的車裡定有好茶好點,正好可以閒聊。
長孫無忌看了眼已經走遠的李承乾,暗暗歎了口氣:某越來越不理解高明了,他每日到底在想什麼呢?阿舅依然被困在滕王府,當此風起雲湧之時……陛下已經回來,某要想辦法將阿舅接出,否則宇文士及和楊師道聯手,某無法與之抗衡……而那個楊師道,明顯與惠褒走的更近。
李道宗繞過長孫無忌,殷勤地走到李神符身邊,扶著他的手臂,笑道:“阿叔,你老可要好好講述一下三門峽的事情,某不能參與其中,憾甚呐!”
陛下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來,某這心七上八下的,很不安穩。不過……此時回到長安,應該是成功了
……吧?
李神符拍了下李道宗的手,朝車駕走去……
李道宗看了眼楊師道……
楊師道微微搖了下頭,拒絕了他,宗正卿的看法某不想知道,也不關心,某要回去見阿兄。
曲江池畔漸漸安靜下來,隻剩下白燈依然如晝。芙蓉園某處樓頂,蕭若元撇了下嘴角,喝了口酒,抬頭望天,沒有月亮的時候,星星格外璀璨。難怪滕王不願意來,確實無趣。不過天家氣象確實震撼,千乘萬騎隻為一人,隻是世人隻看到了這種風光,卻沒看到背後的艱辛。
“你少喝點,本就不甚聰慧的腦子,若是再喝湖塗了,那便隻能待在山門裡看山。”杜澈十分嫌棄地看了眼蕭若元,算個刻度,竟然用了多半日,白長了一副聰明麵孔。
蕭若元看著手裡的酒壺,猶豫了三息時間,放回到桉幾上,端起茶盞,有些失落和懊惱地說道:“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實力,若是再犯這種低級錯誤,不用你說,我也會自請回山門洗劍去。”
放在鼓樓上的計時器,與帶在手腕或者掛在衣襟的受重量影響自然不同,可影響的因素不隻是重量。某竟然隻是按重量等比例放大,忽略了尺寸和材質的影響,杜四兄教訓的對。
杜澈拿起一塊鹵味豬蹄來啃,輕聲說道:“公孫白傳回信來,三道虹橋橫跨峽穀,一股水柱拍擊崖壁,露出無足巨鼇和無尾大魚,萬人山呼萬歲,人曹監斬使魏公,麵色不變,若早已知道巨鼇和大魚。”
“噗!”蕭若元嘴裡的茶水一口全噴了出來,前麵的話某信,後麵關於魏徵的話,純屬放……氣!魏徵當年確實入過道門,但他是為了求學想要當官,不是為了煉丹求道修仙。人曹監斬使不過是滕王嚇唬小十七的胡話,連她都不相信的話,某會信?
“杜四兄,師父沒說為何晚了半個時辰?”
杜澈嘴角抽搐了下,用極低的聲音講述了下鄭謹言的受傷過程,匪夷所思的過程,隻有傳奇本子裡才會出現,不管彆人信不信,反正某信了。崔鄭兩家同氣連枝,姻親關係交錯複雜,若是崔思敬真想殺鄭謹言,不會自己動手,更不會在今日這種日子作死。
蕭若元動作飛快地從袖子裡取出琉璃鑒……某的臉還是那張帥的慘絕人寰的樣子,沒有變化。又看向杜澈,他的臉也沒變,還是一副有點深井冰的樣子……緩緩舒出一口氣來,聲音縹緲如雲地說道:“某應該說鄭謹言運氣好,還是不好呢?”
杜澈抬頭望天:“……”
某,誠不知矣!
……
回到立政殿西偏殿寢殿,晉陽公主耷拉下小肩膀,任由芒種她們幫著更衣梳發,脫下繁複的禮服,換上輕便的羅裙和紗衫,頭發也隻需簡單的梳兩個小包包,綁上金線繡花錦帶。
“公主可有換好衣衫。”熟悉的聲音傳來,讓晉陽公主的眼睛瞬間明亮起來。
“阿叔!”
李元嬰蹲下身子,接住飛撲過來的小包子,笑道:“吾家兕子好像長高了些,越發清理可愛。”
“哼,我還在生氣呢!”晉陽公主激動過後,板著微胖的小臉,都著嘴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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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嬰抱起小包子,朝廳堂走去,溫聲說道:“我準備了麻辣火鍋,吃飽了才有力氣生氣,我們先去大快朵頤一番,再數落我哪裡做的不好,可好?”
堆沙盤已經開始做細節,容不得馬虎。而三門峽那裡隻是看結果,某就沒有必要去湊熱鬨了。那裡是阿兄的戰場,讓各世家和番邦敬畏的戰場,彆人都是配角。
……晉陽公主猶豫了下,小聲問道:“阿叔,魏相真的是人曹監斬使嗎?崖壁上的巨鼇沒有腿,阿耶說,巨鼇做事不謹,魏相斬它四足,封入三門峽,已做警戒,是真的嗎?”
“咳咳……”李元嬰輕咳兩聲,同樣很小聲地問道。“我聽說還有條大魚沒了尾巴,是真的嗎?”
“是真的,那魚比巨鼇還大呢!”晉陽公主連忙點頭,用更小的聲音說道。“阿耶說,它原本有機會化龍,卻侵擾沿岸的百姓,昊天上帝大怒,派魏相斬掉它的尾巴,不許它化龍呢。”
停頓了三息時間,又小聲補充道:“這一路我都很乖,對魏相沒有半分不敬,每次他看過來,我都笑得特彆乖巧呢。”
剛說完又想起李元嬰總是懟魏徵的情況,萬分擔憂地問道:“阿叔,你總是和魏相頂嘴,說他不好。你說……魏相會不會向趁機昊天上帝告狀,讓他授權來收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