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龜就是結了龜,蛻皮後就是三伏天不停“知了”“知了”嘶叫著的蟬。李元嬰在小的時候,每到夏夜,就會拿著手電筒去尋找剛爬上樹的結了龜,運氣好的時候,一晚可以抓二三十隻,屬於童年的回憶。來到大唐後,宮裡的樹打理的太過乾淨,蟬都會被內侍和侍衛黏走,以免吵到上至阿兄下至寵妃,影響他們休息
……遇到不講理的人,會被發去掖廷做苦役。
“阿叔,這……這些蟲子能用來做什麼啊?”晉陽公主雖然是公主,卻很明顯沒有後世的那些“名媛”們的公主病,手裡拿著一隻蟬龜,十分好奇地問道。
李元嬰看向孫思邈,笑道:“孫公,還請你幫忙解釋一二。”
某若是知道,那才叫見了鬼呢,因為某離開滕王府的時候,還沒有蟬。某是從小長在深宮的人,還是受寵著長大的人,不是那些權謀文裡的邊緣皇子或者質子。
“蟬龜為蟬的幼蟲,具有散風宣肺、解熱定驚的功效,可入藥亦可油炸為美食。”孫思邈溫聲細語地解釋道。“虞傅曾寫過詩,垂緌飲清露,流響出疏桐。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
虞世南:“……”
這首詩確實是某寫的,可……某沒見過蟬小的時候。年少時沒有捉過蟬,如今陪公主捉蟬龜,越活越年輕,幸福來得有一點點猛。
“油炸?”晉陽公主看著在自己手裡蹬腿的蟬龜,都著小嘴說道。“孫公,有一點點嚇人呢~”
李元嬰將樹上的幾隻捉下來,放到春桃遞過來的竹編提梁小簍裡。捉到的蟬龜比原來捉到的大不少,看來山裡的泥土之下,營養物質果然更豐富……後世有人專門在栽種的楊樹林裡,養蟬龜。原因很簡單,一隻蟬龜差不多能賣到一元軟妹幣,而蟬蛻也就是殼)價格更高,一斤能三百多軟妹幣。收益可觀,還不用喂飼料,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因為幼蟲從卵裡孵化出來,待在樹枝上,等著秋風把它吹到地麵上……養殖的能稍微簡單一點點,但也不會簡單太多。落到地麵,它們馬上會尋找柔軟的土壤往下鑽,鑽到樹根邊,吸食樹根液汁過日子,少則兩三年,多則十幾年從幼蟲到成蟲要通過五次蛻皮,其中四次在地下進行,而最後一次,才鑽出土壤,爬回樹乾
……美好的食材,果然都需要時間去等待。
“公主明日品嘗後便知道,很美味。”孫思邈提著燈籠,朝下一棵樹走去,溫聲笑道。
晉陽公主將蟬龜放到穀雨遞給她的更小的提梁竹簍裡,接過竹簍自己提著,學著李元嬰的樣子,手速飛快捉著能夠到的蟬龜。
李治:“……”
不是說出來賞月望橋嗎?怎麼畫風突轉,改成捉幼蟬了!
李靖和唐儉坐到收拾好的亭子裡,一人煮水一人杯茶,沒有加入尋找蟬龜的隊伍。
公孫白猶豫了片刻,跟著袁天罡的腳步,也坐到亭子裡,看向想跟在李治身後的曲三娘,說道:“彈箜篌,曲調舒緩些。”
曲三娘默默握緊拳頭,為什麼所有的人都和我作對?卻也不敢拒絕公孫白的要求,這老頭的劍術太高,若是他給自己一劍……隻有活著,才有翻盤的機會。盈盈一禮,輕聲唱喏,轉身去取箜篌。
“茂約,王爺為什麼非要留她在身邊?”袁天罡坐在矮榻上,不解地問道。若說有什麼zz目的,也不用每日帶在身邊,扔在某個小院,需要的時候再叫出來便是。
唐儉將茶荷往袁天罡麵前輕推了下,笑道:“袁公,某親手炒製的茶,你看看茶形如何,可能入你的法眼?”
袁天罡看茶的時候,他才微不可聞地說道:“不知道王爺為何會認為她屬於人才,非說什麼要熬鷹。某當時是講過突厥人有熬鷹的習慣,但真沒看出來這個曲三娘哪裡像鷹。”
袁天罡想到李元嬰第一次懟李淳風的情景……無奈搖頭,用同樣的音量說道:“王爺想熬的鷹大概率不是曲三娘,我們再看看吧。”
反正某是被他熬傻了,但某不會和任何人說,高人風範不能塌。
“條索扁平,挺削如劍,色澤嫩綠而又白毫披身,看來你是用山頂的那棵老茶樹的嫩芽,炒製而成。”袁天罡捋須微笑道。“孫黑今對你還蠻大方滴。”
位置越高的茶樹,炒製出來的茶葉,口感越好,清香也更持久。杏黃明亮的茶湯,回味甘甜的後勁遠勝於低處的茶。孫黑今對那棵樹的茶葉,可是寶貝得很。
“王爺用一種新的紅茶製法,幫某換的。”唐儉看了眼已經走遠的孫思邈的方向,還是壓低聲音小聲說道。能被稱為強驢的人,脾氣中的倔性可見有多大,多恐怖,某不想成為被蹄之的那個人。
袁天罡:“……”
唐狐狸,你還能不能演的更慫一些?好歹是有實封的國公,在滕王麵前你的分量,也絲毫不弱於孫黑今,拿出懟李藥師時的勇氣,直接莽就是,怕甚!
李靖將水壺從火爐上取下,扔了兩顆鬆塔到爐子裡,笑道:“袁公,你不用理會唐狐狸,他怕的不是孫公。”
“你還真以為很了解某啊?”唐儉接過李靖手裡的水壺,橫他了一眼,往琉璃杯裡倒水後,將杯子放到袁天罡麵前,笑道。“袁公,某很尊重孫公,他以前是個心思純粹的醫者,現在還是個心思純粹的農家,不像某和李老銀滿身算計。”
也不像你,總是仙風道骨的高居雲端,俯瞰芸芸眾生,明明知道很多事情的走勢,隻是沉默地看著,不肯做任何一點點改變
……那句話叫什麼來著?天機不可泄露。
“也不像某,不是觀星就是打坐。”袁天罡看著杯子裡舒展開來的茶葉,眼底浮動出笑意來,不論彆人如何看某,沒有了斬龍脈之事,某又被滕王牽扯進新的劫數,成為劫中之人,未來天機已經與某無關。
唐儉啞然失笑,拱手求饒道:“袁公,某錯了,求放過。”
難怪不懂的人都說袁天罡為妖人,多智近乎妖……滕王似乎什麼都怕,不論是多智近乎妖的袁天罡,還是難以溝通的公孫白,又或者是心無雜念的孫思邈,他都是想說什麼說什麼,沒有任何顧忌之處……那篇黔之驢不算,是孫思邈自己偷聽到的,不是指著鼻子罵,該有的禮貌,滕王從不含湖。
“唐公此話何意?”袁天罡端起琉璃杯,悠然品茶,澹澹笑道。“某說自家事而已。”
李靖拍著矮榻大笑起來,“哈哈哈……唐狐狸,你也有今日!哈哈哈……”
唐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