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有些遲疑,是因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是誰,已不可考,但是敢於吃它的人,必是勇士!也許……幼弟會是第一個吃怪蝦的人?
“阿兄,不吃定是有些緣故。”李元嬰來到探入湖中的亭子處,坐在美人靠上,憑欄遠眺,欣賞著湖中水渚上隨風飄蕩的蘆葦,輕聲笑道。“前朝末年,戰亂四起,民不聊生,食不果腹的情況下,卻不吃此蝦,你不覺得詭異嗎?”
餓極的時候,連樹皮和土都吃的人,怎麼會放棄生命力頑強的古代版小龍蝦?不要說肺吸蟲,生食海鮮或者河鮮都有可能,熟食便不會有問題。此時的水質絕佳,龍蝦頭部不會吸附任何重金屬,而細菌和毒素積存在體內的情況……除非遇上瘟疫,某些動物的屍體被扔入大野澤。
李元禮:“……”
前朝末年,連年的戰亂,導致青壯年不是被征bg上戰場,就是上山進林子當土匪,更多的是被亂兵、土匪所殺。農田無人耕種,種了也無人收割,加重了饑荒的程度,也讓局勢更加混亂,然後更多人死去。二兄登基繼位後統計人口,僅剩約200萬戶2500萬人),不到前朝文帝時期890萬戶)的四分之一,甚至不如那位表叔登基第五年時超過6000萬人)的二分之一。
二兄再英明神武,沒有足夠的勞動力,也無法發展農業生產,更無法為府兵製提供足夠的優質兵源。貞觀元年便頒布法令鼓勵人口生育,明確規定:男年二十,女年十五或已過喪期的鰥夫、寡婦均可婚配,任其同類相求,不得抑取,貧乏不能嫁娶者,還可以資助。更將目光放在了幅員遼闊的西北和北方草原上,隻因突厥人趁著大亂之際,大肆縱兵劫掠,不僅擄掠財貨,還抓捕青壯男女為奴。還有大量人員為了躲避戰亂,也成群結隊一路向北,比聞屯聚,保據山險。
突厥頡利可汗為了慶賀二兄登基,獻馬三千匹,羊一萬隻,但二兄當即拒絕,僅令頡利歸還所掠中國戶口。又以金帛贖回因亂沒突厥者男女八萬人,儘還其家屬……自塞外來歸及突厥前後內附,開四夷為州縣者,前前後後男女一百二十餘萬口。
如此想來,確實很詭異……很小聲地問道:“難道是有毒?”
李元嬰攤著雙手,笑道:“鵝母雞呀。”
李元禮:“……”
……
曲江池畔芙蓉園雲鶴府
剛破解出消息的韋歸藏,看著那句眼前道路無經緯,皮裡春秋空黑黃,眼底充滿深深的疑惑:滕王想要作甚?晉書記載:裒少有簡貴之風,與京兆杜乂俱有盛名,冠於中興。譙國桓彝見而目之曰:“季野有皮裡春秋。”言其外無臧否,而內有所褒貶也。他用在螃蟹身上,還來句空黑黃,與前麵無經緯相對,想要罵儘研究四書五經的儒生,還是罵儘天下文人?
陛下壓根就未曾疑過他,何必如此……目光看向最後一句:徐王拍桉讚歎,好詩。
三分無奈七分澹然地拿著信箋,韋歸藏站起身朝水署走去,送信箋進宮這種重要的事情,當然要由袁瘋子去做。
“誰讓蕭十一傳回來的?”袁天罡一掌拍在書桉上,怒道。臨江之麋的風波才消停多久?這又來首螃蟹詠……滕王是生怕朝堂諸公過得太閒嗎?文武之爭,或者文人與勳貴之爭,又或者隴西與山東之爭,某都旁觀過,卻從沒見過皇室宗親與勳貴、士族和文人同時為敵的!
跟在先帝和陛下身邊長大的滕王,不可能不懂得平衡之術……目光看到最後一句:徐王拍桉讚歎,好詩。抬頭望天,長歎道:“長安又要起風了,某為什麼要離開廬山呢?”
額錯了,額真滴錯了!額為什麼不相信自己算的卦呢?為什麼忘了滕王就是某的劫難呢?
“霸橋的修建,沒有你坐鎮的話,工期定然會被延誤。”韋歸藏叉手一禮,忍著笑說道。
袁天罡不再望天,橫了一眼韋歸藏,抬腳離開水署,離開雲鶴府,離開曲江池……坐著火油車前往安上門,將信箋交給張阿難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前往霸橋施工現場。
張阿難愣了半盞茶的時間才回過神來,拿著信箋快步走回東偏殿……袁公的行為,隻代表一件事:滕王又作了會大滴!
“袁公呢?”李世民看到隻有張阿難進來,微挑眉頭,問道。
魏徵默默朝邊上挪了兩步,楊師道向右後方挪了三步,尉遲恭看到二人的小動作,緊鎖著眉頭……他們兩位吃錯藥了嗎?
被晾在一旁半年後,尉遲恭話少了許多,跟著那兩位的腳步,朝左後方挪了三步。房喬和長孫無忌被凸顯出來,有什麼事情,他們會承受第一波口水。
“陛下,袁公說他要去霸橋那裡盯進度,信箋上隻有兩首詩。”張阿難小步趨前,將信箋放到李世民麵前,叉手一禮,恭謹地說道。
不知道此次的詩,是吟誦美人,還是暗諷諸公?某有一點點好奇,真的隻有一點點。諫表的紙張已經更改為竹紙,陛下扔的時候也沒那麼心疼了,扔的動作愈發的有雷霆萬鈞的氣勢。
李世民剛要打開信箋來看,眼角的餘光看到魏徵……他怎麼跑到旁邊去了?眸光微凝,改為手指輕敲桉幾,溫聲說道:“玄成,你的聲音清越雅正,由你來讀給大家聽。”
不能每次都某生氣,既然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那麼自然獨怒怒不如眾怒怒,奇文共欣賞嘛。
魏徵清瘦的臉皮,微不可見地抽搐了下,幾步上前,接過信箋展開……臉皮抽搐的幅度提升三級,悲喜莫辨地看向李世民,輕聲問道:“陛下,真的要讀出來嗎?”
“讀。”李世民毫不猶豫地說道。難得看到你個羊鼻子如此失態,某當然要多欣賞些時間。那豎子若是五天六日內不作出些事體來,某才該擔心!如今看到羊鼻子這樣,懸著的心算是落定,今夜可以睡個好覺了。
當魏徵讀完月浦空餘禾黍香,立政殿東偏殿的空氣,由安靜轉入凝重,凝重到讓幾位大唐初代猛人都覺得壓抑……
……
家兄唐太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