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邀請參加儀式的各國使節,還有各世家在長安“辦事”的人員,以及各州派來的進奏屬官,呆呆地看著遠去的金吾衛侍衛,想法如何不知道,瞪圓的眼睛,微張的嘴巴,還有顫抖的手,可以想見他們的驚訝程度。
長孫無忌的目光看向親仁坊方向:袁天罡他們到底想做甚?若是僅僅為了蠱惑陛下,以道門為尊,似乎沒有必要,大唐本就以道門為首。總不會真的是為了大唐的繁榮昌盛添磚加瓦
……吧?
就算真的為了大唐的繁榮昌盛,袁天罡任太史令十餘年,怎麼現在才想起來要添磚加瓦?那麼真相便隻有一個:道門有大陰謀!
李道宗看到長孫無忌的眼神瞬間陰沉下來,暗暗搖頭,長孫無忌私心過重,不如房玄齡忠誠謀國,亦不如杜克明斷事為公,更不如唐儉有自知之明,怕是難以善終……禍福自招,他又不是某兒子,與某無關。轉頭看向韋歸藏,輕聲笑道:“韋署令,還望你日後多去工部轉轉,喝喝茶,聊聊天,談談風花雪月,順便為我們提些改進意見。”
竇德素:“……”
你好歹也是一位戰功卓著地郡王,俘過東突厥頡利可汗,追得吐穀渾伏允可汗如喪家之犬,最終被部下所殺……所以,你如此犬行為哪般啊?
“郡王說笑了,你與我們雲鶴監乃是至親兄弟,我們需要多向你們學習才是,尤其是那套流水製作技藝,誰見了都隻能說一個服字,效率真高。”韋歸藏叉手一禮,肅正的語氣,讓人不會有絲毫懷疑,更不會質疑他說的話的真實度。
竇德素:“……”
袁公說話的語氣儘顯高人風範,質疑他便是對神仙不敬;公孫先生說話的語氣很……反正也打不過他手裡的劍,記住一點,不要提任何反對意見就成;孫公說話最平和,隻要不對醫術和農術大放厥詞,與他溝通交流最容易;張公……他忙於四處奔波,見不到人,略;最讓人頭疼的是韋公,不論什麼話,他說出來如同在念墓誌銘,肅正之氣直衝霄漢
……明明在滕王府,他們都很正常,為甚偏要難為某等凡夫俗子呢?
李道宗聽到韋歸藏稱呼郡王,笑得眉眼彎彎,和藹可親,絲毫不見戰場之上的莽氣,說道:“魚伯運送回來魚蝦蟹的秘技,請韋署令教某等,工部再有修橋建碼頭之事,也能就近州府換些銀錢,為工匠們的菜色多添些肉食。”
“班左丞正在檢驗運輸數據,核算完畢之後,會謄寫相關資料送到工部。”韋歸藏看了眼太陽的位置,眉頭微皺,低聲說道。“郡王去芙蓉園喝杯茶,再去霸橋不遲。”
王爺竟然對晉陽公主暫時不去滕州之事沒有任何反應,有問題,有大問題……總不會他想直接回長安
……吧?
李道宗拽上竇德素,竇德素順手薅著尉遲恭,坐上車,繞到道政坊,直奔曲江池畔芙蓉園。
長孫無忌:“……”
某是誰?某在哪?某看到了什麼?為甚就某被留在朱雀門!
李神符拄著竹杖,慢悠悠朝興道坊走去,熱鬨已經看完,回家好好歇息幾日,年紀大咯,老骨頭經不起折騰……魚伯那頭一直沒有消息出來,忒過反常,某心裡有些發毛。
長孫無忌:“……”
你們撤得有點早,招待各國使節的午宴,不參與了嗎?
岑文本看向禮部尚書盧寬和民部尚書杜楚客,眼神示意:剩下的流程你們繼續走,某去滕王府找陛下。
“岑侍郎的眼皮抽筋了嗎?”長孫無忌看到岑文本也想溜,勉強壓下暴躁的情緒,冷嘲道。雖然我們剛打下高句麗和吐蕃,李世績和程知節、牛進達還在往北推進,但彆國使節的麵子,我們多少還是要給予些尊重,暫時不適合再開辟一處戰場。至少要等李世績或者蘇烈他們一方送回戰俘和戰利品,國庫吃緊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內部防禦力量無法支撐,除非隻用肅甘涼三州的折衝都尉府的士卒,就能踏平高昌城。
……李靖年邁,又去了滕州,彆人無法做到。尉遲恭勇冠三軍,明智果決,中心也沒有問題,但說到運籌帷幄,和牛進達、薛萬徹相彷,不如侯君集和李世績,更不要說李靖、李孝恭和蘇烈。攻下邏些城,又與李靖有師徒名分……二十年之內,很難有人能蓋過他的功績。
然後……李靖是李元嬰那豎子的長史,蘇烈是那豎子的外父,陛下到底是有多疼愛這位豎子幼弟啊?某要發消息……電報的內容,易被雲鶴府知曉,某要寫密信給阿舅!
岑文本行了個特彆標準的叉手禮,語氣平靜地說道:“司空,陛下身邊須有中書省的人陪同,某先走一步,前往親仁坊。”
不說滕王,算是給你長孫麵團留三分薄麵,你若得寸進尺,那就彆怪某將你的臉摁在地上摩擦。
長孫無忌想駁斥幾句,卻捕捉到岑文本眼裡一閃而過的冷冽,話鋒一轉說道:“景仁慢走,幫某轉告陛下,某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今日無法同去霸橋。”
岑文本微微頷首,沒再說什麼,直接轉身離開:若是房相、魏知事或者虞秘監,他們絕不會退縮。所以,滕王叫他長孫麵團,不止形似更神似,沒有比麵團二字更貼切的諢號,
隻有起錯的名字,沒有起錯的諢號,誠哉斯言!
盧寬和杜楚客相視一眼,分彆招呼各國使節與世家“常駐”人員,各州進奏屬官歸長孫無忌,因為他兼任禮部尚書。工部尚書李道宗被韋署令拽走,兵部尚書侯君集正在回長安的路上,刑部尚書……略,今日之事不需要刑部參與大理寺卿劉德威正同金吾衛繞城而行,主管長安各衛違律審判的是大理寺,刑部隻負責複核,禦史台負責風聞奏事,俗稱抓小辮子。
長孫無忌:“……”
某感覺到了岑文本的……他一向小心翼翼,昭事於帝,不可能蔑視某,某與陛下的感情非常人可比!
他……怎麼敢?!
……
家兄唐太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