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
施檸這一激動,眼淚沒忍住落了下來:“屬下這就命人去收拾。”
說是收拾,其實也沒什麼可收拾的,因為這裡幾十年如一日,整個湛王府每天都有人打掃,幽蘭院亦是如此。
桑湛和雲嬋的房間還和從前一模一樣,裡麵所有的物品擺放沒有任何變動,梳妝台裡的首飾,衣帽間裡衣服,全都按原來的樣子擺放著,就像是,這裡的主人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一樣。
唯一有變化的地方,到底是已經過去了二十年,房間顯得舊了些,樓頂的太陽能發電板壞了幾塊,導致整個幽蘭院的供電不足,很多地方的線路老化,她剛剛上樓的時候發現,電梯都停用了,好幾個房間的燈泡也壞了,需要更換。
尤其是院子上方的電網,用電量很大,沒有這層電網,幽蘭院必定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闖進來。
“太子妃您放心,您和爺不在的這些年,屬下從未離開過湛王府,幽蘭院也從未讓外人闖入過,除了小王爺以外,連白家的大小姐和曜王都不曾進來過。”
施檸跟在雲嬋身後,時不時跟她說說這些年的情況。
雲嬋一時沒反應過來:“白家大小姐我知道,應該是白羽跟敖蕁的女兒,曜王是誰?”
“回太子妃,曜王就是當年過繼給您和爺的那個孩子。”
“你是說清雅的兒子糯糯?”
“是。”
“時間過的真快,一晃,這些孩子都長大了。”
施檸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歲月催人老,孩子們長大了,他們這一輩的人也都老了。
不過,施檸目光幾次看向桑湛和雲嬋,雖然每次不敢看太久,也不敢看得太細致,但她是越看越心驚。
二十年啊。
歲月竟然未曾在爺和太子妃身上留下半點痕跡,他們年齡看上去就像是從未生長過一般,還和二十年前完全一模一樣。
這怎麼可能呢?
保養的再好,臉上的皮膚也會變得鬆弛,可太子妃的臉,依舊如同少女一般,瑩潤白皙,吹彈可破。
“施檸,想什麼呢?”
雲嬋喊了施檸好幾聲,她才回過神:“沒什麼,屬下在想,今晚得吩咐廚房多做點好吃的才行,對了,您和爺今晚就搬回來住嗎?”
施檸最終還是將心中的疑惑壓了下去。
雲嬋看了她一眼,似笑未笑。
她還真是和當年一樣。
不該問的,從來不問。
“明天搬吧,今晚要帶鳶鳶進宮。”
鳶鳶既然回來了,自然要帶進宮去,給她的皇祖父和太皇祖母看看。
“您……您是說小郡主也回來了嗎?”
桑映晚是昨晚突然回來的,現在除了昀王府的人,宮裡和其他人都還沒收到消息。
“嗯,昨晚回來的,明白她會搬過來跟我們一起住。”
“好,太好了!”
施檸再次激動的落淚。
時隔二十年,太子妃一家終於團聚了!
夜。
星空璀璨。
桑湛和雲嬋帶著桑映晚進宮。
東方昀禮和薑妤蒽也隨同一起。
一家人整整齊齊。
桑湛和雲嬋已經回來有段日子,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但桑映晚回來,卻還無人知道。
當兄妹倆幾乎一樣的臉出現在大晉老皇帝,東方易淵的麵前,他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鳶鳶,叫人。”
桑湛站在一旁提醒。
桑映晚乖順的上前,恭恭敬敬跪在東方易淵的麵前,聲音清甜:“鳶鳶給皇祖父請安,祝皇祖父身體康健,千秋萬歲。”
“好,好好好,快起來,到皇祖父身邊來。”
東方老頭好半晌才回過神,仍舊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人真的就是他的孫女。
當年繈褓中的奶娃娃,如今已經長成了如花似玉的姑娘。
“皇祖父。”
桑映晚聽話的走過去,湊近一點,讓東方老頭可以看的清楚一些。
“您瞧瞧,是哥哥長的好看,還是鳶鳶長的好看?”
“嗬。”
東方易淵被桑映晚逗笑,目光瞧著眼前模樣跟昀禮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姑娘,心中歡喜的緊。
“一回來就給皇祖父挖坑?”
“嗯,那您跳不跳?”
“跳,朕的孫女,自然是最好看的,誰都比不上。”
聞言,桑映晚立馬得意的看了東方昀禮一眼:“哥哥你聽,皇祖父偏心,明明咱們長的一樣,皇祖父卻說我最好看。”
“嗯。”
東方昀禮目光寵溺地看著她,認同道:“你本來就比哥哥好看。”
一家人其樂融融,殿中不斷傳來歡聲笑語。
“湛兒,晚上在中雍宮舉辦家宴,你們先帶鳶鳶過去,給太後請個安吧。”
“好,兒子這就帶她去。”
原本,東方易淵不說,桑湛和雲嬋也是要帶桑映晚過去的。
太後大病初愈,再加上桑湛和雲嬋回來,瘟疫的事情也解決了,精神大好,桑湛他們一行人到的時候,太後正在院中曬太陽。
老太太今年快八十了,桑湛和雲嬋回來的那天,正趕上她病危,要是他們再晚一步,恐怕不會再有一家團聚的這天。
而且,薑妤蒽告訴過雲嬋,這幾年裡,老太太病危過好幾次,一直是她和東方昀禮用特殊方式在給她續命,但她年紀太大,又是普通的凡人之軀,哪裡能經受得住那些強大的能量,所以到了今年,其實他們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卻沒想到這次又趕上桑湛和雲嬋回來。
隻能說,老太太福大命大,閻王爺不願意收她。
“鳶鳶。”
到了院中,雲嬋見太後正閉著眼睛假寐,讓鳶鳶放輕腳步過去。
桑映晚看見那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回頭對桑湛和雲嬋點點頭,然後便慢慢走過去。
手掌一翻,一把精美刺繡圓扇出現在掌心。
伺候的嬤嬤見狀,驚的瞪大眼睛,差點叫出來,被桑映晚的目光看過去,手指輕輕放在唇邊“噓”了一聲。
老嬤嬤緊忙捂住嘴,沒敢發出半分聲響。
桑映晚蹲在太後身邊,用手中的圓扇輕輕的替太後扇著風。
午後的太陽是有些熱辣的,清涼的微風扇在微微沁著汗珠的發絲上,舒服又涼爽。
“哀家睡了多久?”
太後睜眼看了一下,像是沒睡醒,又輕輕閉上。
過了一會,沒得到回應,她再次睜眼,視線中,看到給她扇風的人不是平時伺候的老嬤嬤,而是……
她皺了皺眉,不悅地道:“滿滿,怎麼穿成這樣啊?”
“太皇祖母,我不是哥哥,我是鳶鳶。”
桑映晚聲音軟軟的在她耳邊說道:“我是您的重孫女鳶鳶,我回來了,來給您請安。”
“……”
太後驀地瞠大雙眸,定定的看著桑映晚。
時間仿佛有片刻的靜止。
她緩緩抬頭,桑湛和雲嬋就站在身前不遠,而他們旁邊,是東方昀禮跟薑妤蒽。
滿滿在那邊?
那眼前這個……真的是鳶鳶?
太後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掙紮著從躺椅上起身,人還沒爬起來,臉上卻早已淚流滿麵。
老嬤嬤趕忙扶住她,寬慰她:“太後,您彆哭啊,小郡主回來了,這是好事,您快彆哭,哭壞了眼睛可怎麼得了?”
桑映晚也被嚇到了。
“太奶奶。”
她扔掉手中的扇子,從衣袖中拿出乾淨的手帕,輕輕的給太後擦拭眼淚,像是哄小孩那樣柔聲說道:“太奶奶彆哭,哭了會變醜哦。”
聽見太奶奶這個稱呼,太後微微一愣,隨即忍不住把桑映晚摟進懷裡。
“鳶鳶,哀家的鳶鳶終於回來了!”
這些年,她一直吊著這口氣,除了還想看一眼雲嬋那個小騙子,最惦記的人,就是這個重孫女,如今她的願望都實現了,死了也無感。
“太奶奶不哭。”
桑映晚見實在哄不住,鼻子一酸,也跟著哭起來。
她本以為,這些親人她從來沒見過,不會跟他們太親近,在來之前,她還想著,就當是為了爹爹,她要儘力表現的跟他們好一點,可這見了麵她才知道,在真正的親人麵前,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偽裝的。
“好好好,不哭。”
太後本來是收不住的,可桑映晚一哭,讓她心疼壞了,連忙反過來哄她:“是太奶奶不好,鳶鳶乖,咱都不哭了,來,扶太奶奶起來,咱們進屋說話。”
見狀,雲嬋仰了仰頭,默默將眼角的濕潤抹去,然後迅速上前,跟桑映晚一左一右的攙扶著太後,往正殿裡走去。
太後看見雲嬋,拍了拍她的手,布滿皺褶的臉上滿是慈愛:“嬋兒,這回好了,哀家想見的人都見到了,這輩子很圓滿。”
“您這輩子且活呢,說這些乾什麼?”
“是,說來也奇怪,你這個小騙子一回來,哀家精神都好了,能吃能睡,腿腳都比以前利索不少。”
“當然了。”
桑映晚看向雲嬋,滿眼都是笑意:“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們回來,太奶奶高興,身體自然就好起來了。”
其實她知道,是因為娘親的醫術好,再加上有靈泉水,太奶奶想死都難。
活個一百二十歲都妥妥沒問題。
“嗯,說得對。”太後完全讚同。
“不過。”
桑映晚疑惑地問道:“太奶奶為什麼說娘親是小騙子啊?”
這個問題,雲嬋就覺得有些冤枉了。
可真的跟她沒關係。
太後笑了笑,神色溫和地道:“還不是因為你娘親二十年沒回來,太奶奶太想她了,經常做夢,夢見她說,皇祖母,您再等等,我很快就回來了,可太奶奶左等右等,都沒等到你們回來,時間一長,太奶奶就生氣了,然後你娘親在太奶奶這裡就變成了小騙子。”
“啊?”
桑映晚深深的同情了娘親一秒。
就一秒。
因為太奶奶等了二十年,也很可憐。
桑湛和東方昀禮夫妻倆跟在身後,一路上默默的聽著他們聊天,雖然沒有插話,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淡淡的笑意,氣氛充滿了溫情與和諧。
夜幕降臨。
中雍宮前所未有的熱鬨。
今晚的家宴,並非隻有桑湛他們這一家人,白羽和敖蕁收到消息後,帶著他們的小兒子不親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