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娘把華袍悉數疊好全都塞進衣櫃裡上了鎖,今日換一件,明日換一件,好不得意。還勸慰小七,“你也不必憂心,畢竟叫我了幾個月的‘姐姐’,到時我定好好待你,給你安排個輕快點兒的活計,你放心就是。”
小七知道槿娘不壞,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
隻是日子一天天過去,清明將至,卻一直沒有聽到許瞻要納槿娘的信兒。
小七一向話少,不願打聽旁人的私事,因而並沒有問起槿娘,槿娘卻主動來與她耐心解釋,“大王病了,公子近來常在宮中處理國政,若要得了幾分空閒,還要侍疾,忙得很。”
末了還要補上一句,“早晚的事,不必急。”
小七不急,急的是槿娘。
如今蘭台不比易水,婢子也就她們兩人,槿娘總見不著許瞻,人又閒得無聊,無人與她閒話八卦,悶急了便隻能拉著小七去看西林苑麋鹿。
說是看麋鹿,實則不過是找個人與她說話罷了。
“你不知道吧?這西林苑原本便是天家林苑,當年建府的時候,就地將林苑圈進府了。說起來,蘭台比起王叔的扶風府是偏了不少,還是扶風離宮門更近一些。誰叫公子便是看上了這林間野趣,才住進蘭台來。”
還得意道,“我與你說過吧?蘭台的麋鹿與青狼都是公子親自捕的!你說這世間怎會有公子這般一頂一的好男兒,文能定邦,武能安國,說的便是公子了,偏又生了一副俊美無儔的好模樣。”
槿娘說著話,兀自重重地一歎,“要不說燕國的女子都巴不得嫁進蘭台來呢!”
小七掩唇一笑。
槿娘皺眉問她,“你笑什麼?”
小七便譏,“公子在魏國水土不服,姐姐可知道?”
“你懂什麼!”槿娘輕斥,“公子金尊玉貴,怎受得了魏國那窮山惡水!”
還不忘提醒不番,“你是魏俘,最好少說這樣的話。這裡是燕國,若是被鄭總管聽見了,定要好好教訓你不可!”
小七臉上一白,不再搭話。
槿娘還在那自顧自念叨叨個不停,說的什麼小七並沒有聽進去,隻是垂眸望著青綠綠的一片草地,被那一團團的苜蓿與艾草吸引了目光。
她俯身摘了一棵,在手中細細打量。
槿娘見狀便問,“這是什麼?”
“是苜蓿。”小七笑道,“原以為魏國才有,沒想到燕國竟也有。”
槿娘滿心裡隻有她的公子,對什麼苜蓿漫不經心,“野草罷了,能乾什麼?”
小七盈盈笑道,“魏人常在清明前采了苜蓿包餃子,或涼拌了佐酒。那是艾草,艾草能做青團,大表哥很喜歡吃。”
槿娘不以為意,“都是些上不得台麵的,燕人喜食牛羊海味,可不似魏人一樣吃什麼野草,又不是野人!”
甚至還含了幾分警告,“你先前在公子麵前做些鄉野粗食,公子不是不嫌棄,隻是從未吃過,覺得新鮮罷了。如今既回了薊城,宮中蘭台什麼山珍海味沒有,你那些旁門歪道的半文不值,可不要再在公子麵前現眼了。”
“你沒見自回了薊城,公子再沒有吃過你那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