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完全被裹在公子手中,她不知道如何回公子的話,因而隻是衝著公子笑。
若真有那一日,公子必也是歡喜的。
一進大殿,便有宮人婢子分彆上前侍奉著解下了大氅。
那雍容華貴卻又威嚴赫赫的周王後已端然坐於鳳座,左右下手亦分彆置了小幾,這殿堂雖大,但數口爐子裡炭火都燒得足足的,因而絲毫也不覺得冷。
許瞻攜小七往前去,至鳳座前俯身施了一禮,俄而朝她溫和說道,“向母親問安罷。”
從前每每拜見周王後時皆要行跪拜大禮,如今要似公子往常一樣說一句“母親安”,小七是萬萬不敢,也萬萬不能的。
公子能問母親安,小七不是夫人,因而不敢僭越。
見周王後隻是定定地朝此處望來,並不曾說什麼,也並沒有欣慰抑或不悅,至少在此時的小七看來,她猜不到周王後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小七抽回手來,跪伏在地恭謹施了禮,“王後娘娘長樂無極。”
鳳座上人含笑點頭,“你是魏國郡主,不必行此大禮。”
繼而招手道,“坐吧。”
許瞻扶她起了身,宮人已引他去往左手食案,“公子請上座。”
那人正要牽她同去,又有宮娥曼聲笑道,“嘉福郡主請這邊來。”
小七跟著宮娥在右手食案後落了座,心裡一時也不知作何感想。
從前隻需跟著公子,若定要入宮家宴,也因算個婢子可坐在公子一旁侍奉。有什麼話什麼事,皆有公子為她擋去,她隻需躲在公子身後,不必勞心。
沒想到如今郡主身份被承認,卻不得不與他分席而坐了。
此時宮娥們捧著雕花托盤魚貫而入,那一樣樣精美的食器一一放置小幾上來。一小盤餅餌,一小碗山藥鴨羹,一小碟燕窩鬆子雞,另有兩盤鹽焗小菜用來佐食。
小七悄然抬眸去瞧許瞻,她想與那人說,“公子,我在此處頗不自在,我想與你坐一起。”
那人正衝她微笑,好似在說,“小七,有我在,你憂什麼,又怕什麼?”
她心裡一安,暗暗舒了一口氣。
她想,若此時殿內果真有這般對話,那公子一定會如此作答。
小七兀自出著神,忽聽周王後含笑問道,“怎不見兩位夫人來?”
許瞻也笑,“她們話多,怕擾到母親。”
“豈會。”周王後不以為然,“你早早便在蘭台立府了,阿蘩又九月底出嫁魏國,母親一人在宮裡十分寂寞,有人來吵母親,母親還覺得熱鬨呢!”
許瞻點頭,“這不是難事,明日便命她們來宮裡多陪母親住段日子。”
“你呀!”周王後嗔道,“你有經世之才,在主持國政這上頭是當之無愧的上根大器。然,在兒女之情上卻是真正的什麼都不懂。你是新婚燕爾,誕育子嗣才是最要緊的事,哪裡能讓新夫人留在宮裡,你可明白?”
許瞻含笑點頭,“是,要母親掛心了。”
周王後又歎,“自九月大婚,東南便起了戰事,你沒日沒夜地待在大營,就不知道好好心疼心疼新夫人嗎?這三個月之餘,肚子都死沉沉地沒有一點兒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