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陪伴公子殺了那麼多人,以為滅了扶風便平了內亂。但內亂才歇,外禍又起,這燕宮的修羅場實在是了無儘頭啊!
可小七終究不敢為沈宴初開一句口,她的求情隻會使沈宴初罪不可赦。
她凍得渾身發抖,麵無人色,恍恍然由著那人一路扣住她進了宮門,上了高階,第一回來時他溫柔牽引,這第二回已是攥牢她的手腕迫她前行。
風雪嗆得她睜不開眼,她踉蹌摔倒了一回,那冷硬的石階磕得她膝頭生疼發麻,她不敢哭,也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響。
腕間早就生了紅,指腹也早就失去知覺,她滿心憂懼,倉皇起身,被那人一把拉起,繼而盤跚地跟了上去。
穿過庭院,將那株紅梅撞下了一樹的雪,又疾疾往魏人下榻的偏殿疾去。
旦一進殿,那人便頓在了珠簾外,“等著。”
小七依言駐足,就在簾外停了下來。
沈淑人已不在殿內了,不知去了哪裡。
侍衛將軍掀開珠簾,那人已負手進了殿。
殿內看起來浪靜風恬,如秋月春風,沈宴初仿佛早就知道許瞻遲早要來一樣,已端坐案旁悠悠然斟起了酒。
即便隔著珠簾,那隻包紮了帕子的手仍舊分外地紮眼。
小七心中悵悵,多希望這浪靜風恬是真,這秋月春風也是真呐。
裡頭的爐火已比方才旺了許多,額際眉頭的雪很快融化,順著臉頰兀自淌了下來。
她便看著殿裡的人一問一答。
“妹婿怎麼去而複返?”
“想到與郎舅還有幾句話說。”
“去歲一彆,已是數月不見,正巧與妹婿好好敘敘。”
小七望著公子許瞻行至矮榻落了座,目光落至對麵的人手上,似笑非笑起來,“席間還無事,才一會兒功夫,郎舅竟受傷了。”
沈宴初聞言便笑,“妹婿是個細心的人。”
不說因何而傷,也不多做解釋,就由著對麵的人胡猜亂想。
許瞻笑了一聲,開門見山問道,“你與小七歃血了?”
小七的心頓然提到了嗓子眼兒裡,她暗自祈禱,但願大表哥憐惜,但願大表哥不要信口胡言。
沈宴初朝許瞻舉觴,繼而不緊不慢地飲了,“你認為是,那便是。”
他不說“是”,也不說“不是”,他以這樣的來混淆視聽。
她見許瞻並無惱色,亦端起角觴輕啜一口,好似果真舊友相見,閒閒問起,“郎舅與阿蘩探親,打算待多久?”
沈宴初笑,“出了嫁的人,總不好在母家待太久,最多半月便該回了。”
哦,半月之後便是二月中旬。
想必那時魏楚聯軍便要對燕開戰了。
許瞻亦笑,“如今天下太平,想必魏國也沒有什麼事。阿蘩想念母親,如今又有了身孕,車馬勞頓對孩子不好,不如多待些時日,四月再走。”
哦,方才在王青蓋車,他與阿拉珠說的便是四月回北羌。
想必那時三國的戰事就要結束了。
沈宴初點頭,“外姑與章德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