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真去過那裡嗎?
不,那裡從來就沒有人。
早在那次雪裡追殺,她就被裴孝廉抓回了薊城大營。
她一個身子孱弱的人,怎麼有機會將匕首刺進裴孝廉的腰腹?
難怪裴孝廉從來也不曾殺死她,她也從來不曾殺死過裴孝廉。
腦子裡的記憶被青瓦樓的碎石亂瓦打散,打散,打散了又重新拚湊到一起。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一個叫謝玉的劍客,不過都是她自己臆想出來的。
是這樣吧?
她從未離開過這間暴室。
從燕莊王十六年五月至今,她一直都在暴室之內。
她從來也沒有離開過這裡。
從來沒有什麼山神廟,沒有遇見大表哥,沒有城門盤查,沒有雪裡追殺,她也並沒有真正見過夏侯承這個人。
從來沒有什麼雪嶺驛站,沒有什麼木梳子,也沒有什麼大營晚霞,更沒有什麼以郡主之名回蘭台,沒有什麼當路君與小狸奴,她從沒有進過修羅場,
她的修羅場就在底下,誅扶風與滅宋國,不過是她零零星星從那人口中聽來的。
那些春花秋月,自始至終都是她在暴室給自己編織的一個夢。
若不然,她為什麼仍舊兩手空空,什麼都沒有。
哦,原來是這樣。
小七長長地一歎,心想,好,好呀。
腦中蕩然一空,有那麼許久的工夫,白茫茫的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了。
乍又聽聞有人驚呼,“地動了!地動了!”
忽而那記憶又齊刷刷地湧來,才拚湊完整的又被一片一片地打散,打得七零八碎,她分不清過去的事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她心裡那兩個小人兒蹦來蹦去,一個人說,小七,睡一覺吧,不要再想了,再想下去,醒了你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可另一個人說,你現在不就是在睡覺嗎?你該醒過來,再睡下去當真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小七聽了原先說話的那人,她想,睡吧,好好地睡一覺,睡醒了就好了。
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也許一天,也許三天,也許總有七八日了,她不知道。
隻覺得睡了個天荒地老,睡飽了,也睡足了,好似從未睡過這麼一個好覺,因而醒來的時候已是一身的輕快。
一旁坐著個人,那人麵色蒼白憔悴,待在此處已不知有多久了。
見她醒來,那人眉眼之間頓時舒展,“小七,你醒了。”
小七望著他。
那人又道,“我不該疑你,你不要再氣。”
“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隻要你不氣。”
“你若要放沈宴初,我也依了你。”
“你想乾什麼,我都依你。”
“但求你好好的,你好好的,我再不疑你。”
那人自顧自說著話,她不回他,他便仍急切切地說個不停。
說得急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