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門主任挺了挺圓滾的啤酒肚,冷哼:“她德行有問題,在我們單位,德行也是需要考核的。如果一個人的德行不好,為人處世不好,單位自然有資格批評處罰她。”
程天芳哽咽:“我隻是開車快了一點點,後來我也很後悔。這跟我的德行有什麼關係?你們為什麼非要批評我?”
部門主任被問噎了,支吾:“不是!你撞了人,你還有理了啊?你敢說你沒撞了人?”
“沒有!”薛淩沉聲打斷:“那是一個路口,對方開車也快,兩輛車撞一塊兒了。她並沒有撞人。交通大隊的人都已經處理好了,這些貌似跟貴單位沒什麼牽扯。”
主任紅著臉,粗聲:“不要來狡辯!來那麼多人做什麼?!程天芳,這是我們單位的事,你整那麼多人來乾嘛?!”
“我們是她的家屬。”薛衡冷哼:“怎麼?貴單位有哪一條規定不許家屬進來的嗎?難道主任你的家屬沒來過這裡?”
主任略有些惱羞成怒,大聲:“都彆堵在我們辦公室!程天芳現在是我的下屬,我作為直屬領導,我有資格也有能力批評她!她作風奢靡,開豪車撞人,這是她行事不端,我也隻是依理批評,沒什麼不對的!”
程天芳沒見過大場麵,被領導一凶,眼淚嘩嘩往下掉。
薛衡心疼她,連忙上前摟住她的肩膀。
程天源臉色鐵青,道:“開車在路上,誰能保證每時每刻不出事?在農村地區,三輪推車都可能會翻倒。這樣的出事和意外是誰想的啊?我妹子她腦門撞了,醫生說是輕微腦震蕩。她也是受害者之一,你們部門不關心也就罷了,還要批評她,這是什麼理啊?”
薛淩眯眼道:“什麼叫‘作風奢靡’?她的那輛轎車是我買給她的,怎麼?我是她的親嫂子。難道你們單位還有什麼規定要求你們每一個員工都不能有一個有錢的嫂子?你們管得也太寬了吧?”
“什麼話!”主任的臉一陣紅一陣尷尬,粗聲:“你們有錢是你們家的事!作為我們的職工,怎麼能整天顯擺?!年紀輕輕的,開小轎車!住榮華商城?!就連住院都弄什麼教授看診?!她這不是作風奢靡是什麼?!她浪費社會資源不?!明擺著啊!”
薛淩氣笑了,反問:“有錢是我們的家事,本來就跟你們無關。她開的轎車是我們家最便宜的,我看不出哪裡在顯擺。誰出門不用交通工具?有錢的開轎車,沒錢的坐公車騎自行車,大家憑能力來生活,她又沒偷又沒搶,犯的是哪門子的錯?榮華商城的套房是她丈夫買的,她丈夫有錢,難道也是她的錯?她去醫院看病,她的小叔子是留洋海外的醫學研究生,是人民醫院的領頭醫生。小叔找來好同事給嫂子幫忙看病,哪裡來的浪費社會資源?醫生不是給人家看病的?啊?”
主任支支吾吾:“她一個小職工開豪車,上頭主任都還沒轎車呢!她還衣著華麗,花錢大手大腳!作風太奢靡!”
程天芳擦著淚水,哽咽:“我在單位中午吃一餐,飯菜都跟你們一樣。其他時候都沒花錢的地方,你們怎麼知道我花錢大手大腳?我是新人,工資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低,我哪裡敢大手大腳?”
薛衡氣炸了,大聲:“我看你們是故意找茬!想要批評我愛人,就胡亂找借口!你們這是明白著故意的!”
“哎哎哎!”一個女職工跳了起來,尖聲:“什麼叫故意的?!你們可彆亂說啊!她一個小職工,主任要給她一個小批評還不行啊?哪來那麼多的矯情!她整天吃好穿好開豪車,這還不算作風奢靡?幸好是現在經濟好了,門第觀念沒了,這要是擱以前,你早就被叫去牛棚勞動了!”
程天芳抽泣瞪著她看,低聲:“黃英姐,想不到……你竟是這麼想我的。”
黃英眼神躲閃一下,沒好氣道:“我隻是實事求是!你做錯了,不僅不接受組織的批評,還敢糾結你的親人來辦公室鬨,你還以為你有理啊?!”
薛衡冷哼:“住口!你們今天要是敢公開批評我愛人,我立刻上電視台揭發你們單位小人當道,誣陷無辜職工!我愛人也是這局裡的正式職工,她的利益不容侵犯。職工合同法我還是懂的,你們敢亂來誣陷人,我們就直接上法庭找律師打官司!我愛人的名譽受侵犯,我就是花上個幾十萬上百萬,我也要為她討回公理!”
他的話一下,辦公室的人驟然安靜了。
這本來就是辦公室的小事,隻要把批評信公開出去,以後上頭的領導該扣的扣,該罵的罵,事情過去也就沒事了。
無奈程天芳不老實,不僅剛跟辦公室主任鬨僵,還找來了家人撐腰。
瞧她愛人這樣的口氣,顯然是不肯輕易罷休!
水電局也是市政單位,如果事情鬨上電視台,那就會整個帝都市的人都知道。上級自然也會知道。市政單位最忌諱的就是把事情鬨大鬨得不好看,如果上電視台,那不亞於家醜外揚,人儘皆知。
到時不管辦公室主任有多大的理,鬨大了影響不好,最先遭罪的就是自己。
如果還鬨上法庭,那就更丟人了!
且不說自己的財力比不得人家,恐怕道理上也講不過人家律師啊!最關鍵的是人家不差錢,願意砸錢買自己老婆的名譽權……
辦公室主任頓時冷汗沁沁,吞了吞口水,語氣瞬間軟了下來。
“阿芳,你怎麼說也是我們電力局的職工,何必把局麵搞得這麼難看。你的家人……怎麼都怎麼不配合單位的安排?算了算了!今天的事以後再說吧。”
“不。”薛淩卻開口攔下,“今天的事我們不會就此罷休。我們阿芳在這裡遭到不公平的待遇,我們必將為她討回公道。”
“你——你們怎麼這樣?!”主任又怕又氣,騰地站了起來,“彆給臉不要臉!這兒不是你們家!不是你們說了算!程天芳她是我的下屬,就算她是一個小組長,她也照樣歸我管!”
“以後就不是了。”薛淩冷聲:“彆以為自己做個小領導就很了不起。我們阿芳會很快調離這個職位,甚至是水電局。我們家不差她每一個月兩百多塊的工資。她的麵包店一個月盈餘也有一千來塊,不缺這麼一點兒工資。如果來這裡工作要受氣,那還乾什麼?調動不了也算了,直接辭了,誰也不會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