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芳冷冷瞪他一眼，嬌哼：“你說得這麼好聽，剛才你罵的是什麼話？！怎麼不敢當著我哥和嫂子的麵說啊？”
薛衡支支吾吾，低聲：“激動時候說的……怎麼能作數。我都已經忘了我說過什麼了。”
程天源不是抓住彆人痛處不放的人，淡聲：“阿芳，不要再鬨了，吵架時候說的話，怎麼能作數？得饒人處且饒人，你也不是完美的人，不是嗎？”
程天芳一向怕自己的大哥，不敢說什麼，沉著臉不說話。
薛衡笑嗬嗬賠笑：“讓你們大半夜還跑過來，真是對不住。”
“自家人，說什麼話呢！”薛淩道：“去倒幾杯水，兩個人都吵渴了吧。喝點水，早些睡吧。”
薛衡道：“你們等著，我去廚房倒。”
薛淩坐在程天芳的身邊，低聲：“阿芳，你瞧瞧你家的廚房，你搬進來這麼久，估計還沒自己做過一餐飯吧？”
程天芳微愣，轉而搖了搖頭。
她自嫁給薛衡開始，就搬來這邊住。在帝都的時候，早晚都在爸媽那邊蹭吃蹭喝，中午則在單位的飯堂吃。
出門去培訓的時候，自然也是不用煮飯的。
程天源蹙眉低問：“你覺得你做一個妻子能得幾分？阿衡他不懂做飯煮菜，你懂卻也不做。他忙進忙出，忙的時候比你忙上好幾倍。你一出門去培訓就是一個月，他都住在廠裡工作。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已經嫁出了，已經擁有自己的家庭，就得有些家庭責任感。你工作固然要緊，但家庭也一樣要緊。你看看你這屋子，這地板，都結了一層灰。他怪過你嗎？沒有。他回來的時候，他也有幫忙打掃。可他實在太忙，所以才會沒打理家裡。你對這個家付出多少，你自己算過嗎？”
程天芳沉默了，不敢開口。
程天源繼續道：“他是男人，他賺錢養家，買房子買車子，包括你的車子，也是他買的。你需要什麼，他就買什麼。這個家需要什麼，他也儘量自己掏錢。你說你單位重要，你的事業和賺錢也重要。那你有沒有問過你自己，你賺的錢都去哪兒了。都進了你自個的口袋，全然沒為這個家掏過，對吧？”
程天芳埋下腦袋，點點頭。
程天源冷笑：“那你憑什麼得讓他全然配合你的工作和事業？你付出少，得到的就少。你有沒有問過你自己，你賺錢究竟是為了什麼？你升職加薪是為了什麼？”
“我……”程天芳一時答不上來。
程天源沉聲：“你如果還想不通你自己需要什麼，最重要的是什麼，那你就隻會永遠做錯事，做差事。”
薛淩忙拉住老公，低聲：“好啦好啦，彆說太多了。”
程天源輕輕歎氣，道：“事業固然重要，但事業就是一份工作。你賺錢是為了你的人生，你的家庭。你如果拋開家庭，那你賺錢是為了什麼？事業應該努力，但家庭對你來講是一輩子的幸福，你就該放在首位。現在你們還沒有孩子，老人也都還沒老，還能賺錢，算是家庭最輕鬆的時刻。如果你還對現實這麼不滿，那以後該怎麼辦？啊？孩子小，老人老，難道你不用照顧？你也不年輕了，腦筋怎麼還那麼不可靠？”
薛淩拉住程天芳的手，低聲：“你哥的話雖然有些糙，但還是有些道理的。你這一年多來在電視台的表現非常好，所以才能這麼快就升職做小組長。這是上司對你肯定。接下來你還可以慢慢爭取，一次次升職，沒必要那麼急去競爭。這是可以慢慢計劃的。但孩子……卻是沒法計劃的。你還年輕，這些我知道。但懷孩子不是想有就能有的。我懷小欣和小崇之前非常忙，整天都紮在商城這邊，身心壓力都非常大。那段日子我一直都沒懷孕，儘管我們一直沒避孕。有些事，不是你能一步步計劃的，就儘量不要嘗試。”
“對。”程天源道：“吃藥避孕是傷身體的。萬一傷了，以後要孩子更難了，那該怎麼辦？醫學進步，能給你醫，但誰知道未來會是怎麼樣的。現在你的婆婆和公公還健壯，還能幫你帶孩子。萬一等你升職到滿意的階段，你一等再等再生孩子，到時孩子還小，老人卻都老了，需要你們照顧了。到時上有老下有小，你還有工作，我問你該怎麼平衡？你想過沒有？”
程天芳眼睛紅紅的，搖頭。
薛淩低聲：“彆哭，不是什麼大事。彆給自己壓力，好好上班，該吃吃，該睡睡。孩子這方麵隨緣，不要急，也不要避，都不要有壓力。”
“嗯。”程天芳哽咽：“謝謝嫂子，謝謝哥。”
這時，薛衡仍沒回來。
程天源繞去廚房，見他正站在電水壺旁等著煮水。
薛衡歉意解釋：“保溫壺裡沒水，正在煮。”
程天源站在廚房門口，道：“你們看看你們兩口子，日子都過成什麼樣？試想一下沒老人幫忙，沒我們住得這麼近，你們的日子會是怎麼樣的？”
薛衡訕訕賠笑。
程天芳答不上話。
薛淩聳聳肩，笑道：“幸好現在離得近。”
“但也不能總這樣啊。”程天源道：“我爸和我媽總歸會老，之瀾叔和嬸子也是。你們先應該料理好自己的小家庭，以後才能兼顧大家庭。現在不小心做好準備，以後遇到狀況肯定手忙腳亂，應付不了。”
薛衡忙不迭點頭稱是。
程天芳站起身，走去廚房幫忙洗杯子。
薛衡忙去幫忙。
兩人拔劍弩弓的狀態早沒了，儘管還沒甜蜜如初，但已經明顯好了。
“行了行了。”程天源牽著薛淩走了，道：“喝你們幾口水不知道等多久。我家的水剛剛好，我們回去喝完睡下了。都早些睡吧。”
薛衡目送他們出去，才將門關上。
程天芳擦著手，低聲：“……水還沒開。”
“等一等吧。”薛衡溫聲：“你先回屋裡，等水涼一些，我端進去給你。”
程天芳眼睛紅紅的，走出去抱住他的腰。
“……對不住。我顧著工作，家裡亂糟糟的……連一口能喝的水都沒有。我就顧著跟你吵架，宣泄自己的憤怒和壓力。”
薛衡低低笑了，輕撫她的發絲。
“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一時太激動了。家裡我也有一半的責任，我也是沒儘到責任的。”
程天芳低聲：“那我們以後好好改正。”
“嗯。”薛衡親了親她的額頭，低聲：“彆給自己太大壓力，工作不可能一蹴而就。你看我爸媽，也都是乾了幾十年才有這麼高的職稱和地位。在我幾歲的時候，他們都還隻是普通醫生。都是得一步步踏實走下去，不能急。”
程天芳將腦袋埋在他肩窩上，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