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伯聽得皺眉,忍不住問:“你答應這個做什麼?咱們是族親而已,又不是親兄弟,你搭理我那麼多做什麼?”
程木海幽幽歎氣:“因為咱們快七十年的兄弟情。”
昌伯聽到此處,頓時淚流滿麵。
“兄弟,老哥我活著愈發沒意思了……”
程木海皺眉低聲:“那也不能想不開。你是受了打擊,所以才會一時想不開。等你回了帝都,有老陳跟你嘮嘮嗑吵幾句,每天看著倉庫的車進進出出,到時你就會忘了程家村這邊的事。”
昌伯埋下腦袋,沒開口。
程木海沉聲:“你如果出個什麼事,你兒子和兒媳婦非賴上我們家不可。他們指不定要我賠錢什麼的,你覺得我去哪兒找一條人命錢賠給他們?我身邊的錢都是阿源兩口子給的。他們賴不上我,就會去賴阿源和淩淩。老哥,你就算不為我著想,你也得為阿源和淩淩著想。他們賺幾個錢每天早出晚歸,也是辛苦得很。”
昌伯立刻搖頭:“不會的!我不會讓他們這麼做的。”
“那我就放心了。”程木海道:“把身體養好,繼續回帝都幫阿源守倉庫。”
“……好。”昌伯終於點點頭。
程木海幫他將被褥掖好,關上燈,睡在外側的木床上。
很快地,他傳出了低低的鼾聲。
夜幕清冷,北風呼嘯。
昌伯躺在暖烘烘的被窩裡,心緒翻飛,千絲萬縷亂糟糟。
人就不該想太多,想太多的話,就會像一把把的刀子狠狠紮在心頭上。
同樣是養兒子,人家的兒子和兒媳婦孝順得不行,孫子孫女也都敬重老人。相比之下,他簡直失敗得不行!
剛才聽到阿海一大家子樂嗬嗬聊天,他邁不開步伐走出去。
他羨慕這樣子的氛圍,卻也不敢睜眼看。
想起那天兒子和兒媳婦大吵大鬨,什麼難聽的話都說得出口,他真的想一頭撞死!
理智按住了他,實在不敢就這樣撞了。
這是阿源家新建的彆墅,嶄新漂亮得很。人家照顧了他老人家這麼多年了,又給錢又包吃包住,他怎麼能在人家的新彆墅裡尋短見。
就算要死,也要死得遠遠的,不能給阿海家招惹一點點晦氣。
阿海進來前,他已經將剩下兩千多塊錢收拾好,打算交待給他,然後一會兒悄悄出去,跑到山頂跳下來一了百了。
可彆他這麼一說,他卻不能死了。
天栓是一個沒腦子的,他媳婦卻是一個沒良心的。如果他死了,他們必定會來這裡找阿海一家子麻煩。指不定還會要挾阿源他們給錢賠他這條老命。
他的命不值錢,可他不能再拖累阿源一家子了。
天煞的!就連死也沒法死個乾脆!
思及此,他老臉上已經淚水蜿蜒。
另一頭的程木海睡了一會兒後,就半睡半醒的,不敢睡沉。
他怕身邊的老哥想差了做出什麼傻事……
不行,明天得跟阿源說一聲,讓他們快些帶昌哥回帝都。
兩人睡都沒睡熟,直到天色蒙蒙亮,才都先後睡著。
昨天實在太累,彆墅眾人一個個都睡得十分沉。
程天源一覺睡到早上八點才起身,樓下傳來米粥香,他猜測爸媽已經在準備早餐了。
他一起身,被窩裡鑽進來一股股冷風。
薛淩不自覺翻了一個身,嘀咕:“乾嘛?幾點了?”
程天源低聲:“八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