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源聽罷，禁不住紅了眼睛。
“那個……回頭我去接她出院，陪著她去看看阿芳。沒法見麵也沒關係，先在窗口對麵的山坡上瞅瞅吧。”
薛揚很不放心，提議：“爸，還是我們去吧。”
“對。”程煥崇皺眉解釋：“那邊的山路很難走，好些地方都是雜草，根本找不到路。”
薛欣也勸道：“爸，讓二哥和三哥去吧。你還是留下給姑姑做芝麻糊，下午我陪你送過去。”
程天源畢竟已經上了年紀，昨天跑了兩回城郊，今天起來就覺得小腿和膝蓋有些酸痛。
不過，他仍想陪著外甥女去多一趟。
“如果不去，我這心裡頭……還是去吧。”
眾人明白他的心情，最終隻好同意。
陳新之提醒：“帶上保鏢過去，讓他們用工具開開路。路會好走一些，不用擔心突然竄出什麼小動物嚇著小涵。她素來膽子小，還要顧及一下她。”
“好！”薛揚爽快道：“帶兩個人過去，加上我就足夠了！”
程煥崇還要趕畫作發給導師，主動提出下午他去送芝麻糊。
商量妥當後，眾人繼續吃飯。
小虎子笑嘿嘿道：“源叔，保姆已經回來上班了，我和小芸打算下午搬回去。”
“犯不著吧。”程天源搖頭：“你們留下，家裡讓保姆打掃看顧著。老人和孩子不在，馨園冷清得很。多你們兩個貌似能熱鬨一些。”
其他人也附和說是。
小虎子也舍不得回去，苦笑：“我也不想回呀！我那邊比你們這邊還要冷清！而且，保姆做的飯菜比不得你們這邊，我早就樂不思蜀了，好不？”
薛揚瞪他一眼，反問：“那你著急搬回去乾啥？等伯父他們回來再說唄！”
萬芸想了想，提議：“哥，要不你留下吧。我搬回去跟保姆一塊兒住。”
小虎子忙答好。
這邊男士多，妹妹畢竟是單身人士，一直住在這邊可能不怎麼方便。他本來是考慮到妹妹才想搬回去，如果她自行回去，那他便想留下。
眾人也沒繼續留萬芸，叮囑她有空就過來吃飯。
萬芸有些不好意思解釋：“我……我搬回去還有另一個原因。我一個好閨蜜她最近在換房子，租期剛好差了半個月。原來的老房東急著要裝修，新房東那邊沒法馬上騰出地方。住酒店太貴，住普通旅館怕不安全，所以我主動邀請她來我家過渡一下。”
“原來如此！”小虎子立刻答應了，“行啊！這樣你下班也有伴！如果是這個原因，那我還是留下妥當些。”
萬芸微笑提醒：“半個月而已哦！不會很久的。”
“沒事。”小虎子道：“朋友嘛，能幫則幫！反正家裡的空房間那麼多，留人家住多幾天也ok！”
萬芸答謝。
薛欣好奇問：“你閨蜜單身吧？長期租房？”
“對啊！”萬芸苦笑：“她比我慘多了，一個月將近一半的工資在交租金。平時還得吃吃喝喝，買化妝品和衣服包包什麼的，一直都是月光族。這次過年後鬨疫情，她身邊的錢很快捉襟見肘不夠用。幸好她爸媽出手，她才總算緩過了經濟危機。她嚇壞了，覺得自己不能一直沒憂患意識，打算換個租金便宜些的房子，開始每個月存一點錢，以備不時之需。”
“非常好。”程天源道：“平時養成儲蓄的良好習慣，有特殊情況或緊急情況的時候才不用愁沒錢。”
萬芸不好意思低笑：“我……我平時也沒怎麼存錢。”
“你還好啦！”薛欣道：“你不用租房，還不用掏生活費。我公司一些年輕員工好些都撐不下去，幸好我及時發了工資，不然早就被房東掃地出門。他們又要租房子，又要生活，隻要一個月推遲發工資或者沒收入，可能就得流落街頭。”
“我的好幾個員工也是！”薛揚大笑：“都通通找我預支工資！我跟他們說了，好好乾，爭取下個月領一大筆獎金，然後存上一筆錢備用。他們一個個都說存不了！”
程天源狐疑問：“為什麼存不了？想存就下定主意存，不能三心二意，更不能半途而廢。”
“哎！”薛揚搖頭：“爸，你壓根不知道啊！他們一個個都壓力山大。房租啊，供女朋友啊，有些要養家糊口還要還房貸和車貸。隻要工資供應不上，很快就會出現崩潰場麵。”
程天源忍不住感慨：“難怪現在的年輕人總說壓力大，容易焦慮。衣食住行哪樣不用費錢？身邊不存錢，一旦沒了收入，什麼都沒法正常供應上，能不焦慮嗎？壓力能不大嗎？”
“唉！”萬芸歎氣嘀咕：“以前還不怎麼覺得，大家渾渾噩噩過著。這次疫情封控讓很多人都亂了手腳，隨後慢慢從紛亂中清醒，找出問題並重新規劃生活方式。有人甚至說它會改變一代人的消費觀和人生觀！”
“但不能改變現實啊！”程煥崇參與討論：“隻要賺的和花的比例沒法平衡好，存款都會一直告急，一直焦慮下去。”
薛揚搖頭：“隻能拚命節約，彆無他法。有些人甚至預測接下來會出現大規模的失業潮。收入沒了，花都沒得花，什麼平衡都是空話！”
“忒慘！”小虎子咕噥：“稍微想象一下，房貸車貸各種貸，上有老下有小，萬一失去收入……不止是會改變消費觀和人生觀啊！可能連壽命的長短也會改變！失業率增高，自殺率也會增高，尤其是壓力更大的大都市。”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繼續討論著。
程天源聽得眉頭緊皺，早飯結束後給遠在海洋彼岸的薛淩打去電話。
他將帝都這邊的情況說給薛淩知曉，提議：“媳婦，眼下正是過渡期，這邊還有不少地方還沒正式複工。咱們要不要緩一下房租？或許乾脆免一兩個月？”
薛淩想了想，答：“我不了解那邊的情況，一時半會兒也考慮不周全。不如你跟小廖聯係一下，跟他商量看看。免一兩個月沒問題，咱們不缺那點兒錢。眼下平安度過難關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