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煥然瞥著他腿上的大褲衩，問：“遊泳去了吧？”
“喲！”薛揚哈哈大笑：“不愧是我大哥，一眼就瞅出來了！”
程煥然嗤笑一聲，調侃：“不是說自己忙得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嗎？怎麼今天破天荒竟還有空去遊泳？”
“哎～～”薛揚解釋：“如果真是去遊泳，那我還真沒時間。快過年了，倉庫那邊的打印機一天到晚都沒法停，單子跟飛似的。打包人員臨時加了十幾個，還加了一些機器人幫忙，都還得拚命加班加點。我是真的忙啊！傍晚時候，阿清突然跑去找我，還帶著老三在車裡，說他們要去附近泡溫泉吃飯，讓我跟著一塊兒去。阿清他是分分鐘鐘都珍貴得不行的人，我猜他多半有其他事找我，隻好丟開工作跟他們出發。”
“他們回醫院了吧？”薛淩忍不住往落地窗外張望，“大冷天跑去泡溫泉，裡外溫差大，可得注意彆感冒了。”
小兒子睡在icu裡昏迷那麼多天，即便平安醒來，身體仍比之前虛弱許多。
免疫力差，身體虛弱，最怕早晚寒氣入侵感冒。醫生再三叮囑要格外小心養著，等身體免疫力恢複了，才能安心一些。
薛揚連忙搖頭：“沒，他們直接回醫院那邊去了，就我和保鏢回來。”
程天源略有些不悅，低聲：“疫情仍沒結束，去公共場所的話——”
“沒有！”薛揚笑嗬嗬賠笑：“我們怎麼可能帶老三去公共場合。阿清去的地方，都是他自家的娛樂場所，不對外開放。碰巧離我那邊不遠，隻有十來分鐘路程，我就跟著去了。地方不算大，跟小藝術館似的。溫泉淙淙流淌過，假山小橋流水，風景一絕！對了，裡頭的樹木都是四季常青，大冬天還有花呢！”
剛剛加班回來的程煥然白了他一眼，道：“說重點！”
快放假了，集團裡大大小小的事真不少，他已經連續加班好幾天。
對於一個連續吃好幾天食堂飯菜的加班狗來講，泡溫泉吃美食都是赤果果的誘惑。
誘惑可以有，但赤果果的炫耀絕對不行！
薛揚立刻繃著臉，認真道：“阿清說，他覺得‘崇福’很不錯，可惜我們太忙可能顧不上。他想找幾個專業些的人來幫著管理，自己也想投一筆大錢，做做善事。他還說，阿崇這次能平安無事，他很感激老天爺。他沒太大能力，隻想力所能及做多一點慈善回饋社會大眾。”
“嗯。”程煥然不住點頭：“這是好事呀！有了阿清加入，‘崇福’必定能做得很好。”
薛揚卻有些躊躇，示意一旁的父母親。
“我也知道很好。不過，之前爸媽跟我說了，年初的時候鬨疫情，咱家捐的捐，乾的乾，方式有些過於張揚。他們說了，即便是做慈善，也儘量低調一些。”
“確實要低調些。”程天源低聲：“年初鬨疫情那會兒我們都不在馨園，隻是叮囑你們儘量多辦點兒實事。誰知你們整得沸沸揚揚的。帝都這邊有一兩個大老板特意跟你媽視頻，口氣上都是讚揚的好話，但我和你媽聽他們的語氣有些不對勁。”
“不對勁？”薛揚問：“諷刺我們馨園？”
薛淩睨他一眼，低聲：“聰明人怎麼會做這樣的事。哪怕是仇家，也能心平氣和甚至笑臉相迎。他們跟我敘舊聊天，還讚了我們一把，隻不過提幾句說，讓他們有了壓力，甚至還來一句‘壓力山大’，‘自愧不如’的話。那時候我就猜到了他們的心思——你們太高調了些。”
程煥然摸了摸鼻子，解釋：“我那會兒跟桓舅都在一線上奮鬥，每天都戴口罩眼罩，想要高調也高調不了。不過，還是我忽略了，沒及時提醒他們幾個。”
“不是！”薛揚有些激動辯解：“我們又不是做啥傷天害理的事！我們是做慈善哎！做慈善還得低調，偷偷摸摸不能讓彆人知道？我們又沒大張旗鼓去搞，敲鑼打鼓啥的！至於嗎？！”
之前爸媽跟他說做慈善極好，也很讚同他們幾個搞“崇福”，甚至還行動上支持了兩千萬。
不過，爸媽末尾提醒他，做好事是好，但即便是好事，也得注意一下方法和方式。切記一定要低調，彆整得亂哄哄的，讓彆人看笑話，也讓人惦記記恨上。
那會兒他以為隻是叮囑的話語，連聲答好，也沒懷疑什麼。想不到——竟還有這樣的事！
薛淩緩緩搖頭：“錯了，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都要采用我們家的一貫原則——低調低調再低調。”
“是。”程天源蹙眉：“彆以為做慈善表善心積善福就行，不用管彆人怎麼說。記住，隻要是牽扯到外頭的人或事，咱們就得采用這個原則，不管是啥事。”
程煥然接觸的人或事比弟弟多，也明白弟弟他們不是愛張揚的人。
“那會兒他們顧著忙，八成還不知道行事高調了些。那一陣子帝都風聲鶴唳，人心惶惶，大夥兒隻知道要打贏這一戰，一個個忙得身心俱累，難免會有疏忽的時候。以前我們不管做什麼，有爸媽在馨園坐鎮，我們都會謹慎些，考慮的也會更周到。爸媽突然不在，自然比不得以前，有疏忽的地方也是難免的。”
薛揚撇撇嘴，暗自覺得委屈。
“就是嘛！人情往來那一套，我們都還太嫩了些。”
程天源輕輕笑了，溫聲：“倒也不能怪你們。其實，我們也沒有怪你們的意思。”
“是啊！”薛淩實話實說：“家裡所有長輩出去度假，誰料一轉身就發生了那麼大的事。若是普通人，早就嚇懵了。你們能把馨園守好，還能各自儘自己所能為社會大眾做一點兒好事，我們都很欣慰，也為你們感到驕傲。不過，方式有些太張揚，我們以後要避免。”
程煥然“哎”了一聲，忍不住抱怨起來。
“人心就是這樣。你做得好，彆人不一定誇你。你若是做得太好，同行的人會嫉妒會生氣，甚至拉你下台。做得不好，那就更不用說，直接淘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