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小雅抑或另外幾位幸存者,無一肯相信桑月是來救他們的。
還以為她是新來的管事,不僅小雅拚命求饒,就連那幾位追打她的幸存者也跪伏在地。每個都渾身顫抖著,直說他們會想辦法把小雅招呼得更慘烈一些。
他們動作熟練,可見這種場景是常態。
桑月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乾脆撤去老馬等人的結界,讓小雅等人自己判斷。無奈得很,小雅等人置若罔聞連頭也不敢抬,一味地跪哭求饒。
老馬等人也不敢上前,除了小雅,另外幾人的手裡還握著凶器呢。
焉知他們不會因為過分恐懼而失手傷人?甭說現在危機尚未解除,就算平安回到海岸邊,這些人也要交給警方處理的,還要請心理醫生對他們進行疏導。
普通人接近他們實在太危險了。
而桑月並非讓大家去勸,隻想讓他們看到普通遊客會醒悟過來,誰知毫無作用。罷了,強求不成買賣。目前五方祭位已破,深埋地下的法器正被起出來。
刹那間地動山搖,怨念消散於空,被禁錮的靈魂亦四散逃竄。
這些靈魂經過長期的禁錮,有的十分虛弱,有的戾氣滿身喪失人性。這些已是怨靈,萬萬不能被它們逃離的,正在各方祭位的術士們立即開始強行超度。
至於逃往北部,暫時顧不上了,隻讓各自的徒弟護送普通人組隊前往。
桑月趁亂給小雅滲了藥劑,其餘幾人也各有傷殘,可她不想給他們治。她理解這些人作惡是被逼的,哪怕他們欺負的是自己的好友。
這裡的管事皆為邪師,有的是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殘忍手段,他們懼怕妥協很正常。
但不管理由如何,他們手上沾了血,有過不僅一條人命。
所以她不想給這些人治,畢竟他們也是受害者,回到外邊的世界也不會受到太嚴苛的追責。
死者為大,但律法更看重活人的權益,那亡者的公道呢?
誰來為無辜慘死的亡者討回公道?歎一句“隻怪他們命不好”便結束了嗎?她自知沒資格審判任何人,但藥劑是她煉的,她有權選擇給誰用,不給誰用。
結印,布陣,少了法陣壓製的她快速布下一個大魔法陣,把四散逃竄的亡靈悉數淨化超度。
看見地麵淨瑩瑩的亮光浮現,看著四下的鬼哭狼嚎逐漸減少。那幾位幸存者的臉上逐漸出現一絲驚詫,摻雜一絲劫後餘生但又不太敢相信的狂喜。
小雅的狀況跟他們不一樣,她正渾身劇痛在地打滾。
那對母子看到超度現場驚豔了一下,旋即就被小雅的慘狀嚇得束手無策。可這種時刻這種地方,娘倆即便同情也無計可施,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痛得嗷嗷叫。
桑月沒時間管這些,法器的鬆動,導致整座島都在劇烈搖晃,頗有沉沒的趨勢。
她不敢多作逗留,法陣已成,就把它扔在這兒。能有多少亡靈看到這道光,這個陣能超度多少亡靈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至於會不會有邪師來破壞,她現在已經顧不上了。
亡靈要顧,活人的性命也重要。禁製已除,她帶著老馬等人、小雅這邊的幾人瞬移到了北部碼頭,孰料剛到就聽到一陣接一陣驚天動地的“轟轟——”聲。
所幸有結界擋著,飛濺而來的破鐵片、木頭均被擋在外邊。而裡邊的人被嚇得抱頭蹲地,並無損傷。
桑月也被這些爆炸聲嚇了一跳,等到回神,傻眼地看著已被炸得稀巴爛的碼頭。
“主人,完了完了,他們把船炸了!”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傳入腦海,“那些壞蛋好狠,明明大家都可以逃的,他們不逃就算了還要跟咱們同歸於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