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極顯然沒見過她對他發怒的模樣,怔怔地看著她,眼睛裡積滿了霧氣,慢慢地蹲下來撿起那一顆蜜餞,淚水一滴滴地落下來,說不出的可憐委屈。
落蠻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後蹲下來握住他的手,“對不起,我今天太累了,所以亂說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宇文極不哭出來,就這麼大滴大滴地落下淚水,滾燙地淚水全部落在了落蠻的手上,她懊惱至極,拿了他手中的蜜餞放入嘴裡,“我吃,我吃,謝謝你。”
宇文極流著眼淚笑了起來。
落蠻卻差點哭了起來,這鞋子……希望今晚沒踩到老虎粑粑。
哎,人生是很艱難的,煎熬吧,少女!
陪宇文極玩了一會兒遊戲,哄他睡覺,講故事,當老母親落蠻拖著沉重的身軀上到床上躺下的時候,已經是子時了。
她本想著等晚上睡覺的時候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但是身子沾床不到五秒,她就覺得很困了。
她歎氣,當一個人長期地乾著體力勞動的時候,是不可能有靈活的思維,反正她的腦子都僵化了。
睡到半夜,忽地被一聲虎嘯震醒,小雪狼本是趴在床邊上睡覺,聽得虎嘯忽地竄起撲向落蠻,這小可憐嚇得渾身顫抖。
聖狼,丟人不丟人?
落蠻披衣而起,不是說喜靜嗎?大半夜的擾人清夢算怎麼回事?
她打開門,就看到黑影衛持劍回來,劍尖滴血,神情冷漠。
“發生了什麼事?”落蠻倚門問道。
黑影衛淡淡地道“沒事,有宵小潛入,打發了。”
宵小?哪個宵小這麼不長眼敢闖入肅王府?還直接闖到了摘星樓裡頭?
她走出去,外頭燈火昏暗,照得院子影影綽綽,沒見什麼人,她抬起頭看向二樓,宇文嘯和他的寵物虎爺憑欄臨下,眸色冷漠。
落蠻忽然很好奇,這個人總像是帶著一副麵具的樣子,從不曾見過喜怒哀樂,就連當日在雪狼峰上看到這麼多親人的屍體,他眼底也不過是一閃而過的悲傷,渾然不見悲慟之色。
他是無心人還是隱藏得太深?一個人怎麼會沒有七情六欲呢?
她回了廊下,好奇地問黑影衛,“總是有人潛入嗎?”
“嗯,習慣了!”黑影衛坐在門檻上擦拭著劍,淡淡地道。
落蠻詫異,“這事還能習慣?是偷東西還是要人命?”
“不管要什麼,都叫他有來無回。”黑影衛長劍一伸,寒芒瘮人。
“是為太孫來的吧?”落蠻想了想,這宇文極在摘星樓裡也太危險了,畢竟如今連凶手都還沒查出來,那些凶手會不會繼續追殺他?
“這一個不是,但是難保下一個不是,”黑影衛看著她,“你放心,我們與世子三人六輪值夜的,沒人能闖進來。”
“世子也要值夜?”落蠻一怔,這摘星樓裡的主子屬下似乎沒有等級分明的感覺,他們吃飯一張桌子,洗澡一池湖水。她還以為黑影衛和閃電對她的不尊重是因為淩雲閣的事情,合著是因為他們本身就是這樣相處的。
“肯定啊。”
落蠻看著他,晚上值夜,白天乾活,她還自詡自己是最累的,敢情這摘星樓裡最舒服的就是那唯一的奴婢秋蟬了。
“睡去吧,自己醒覺點兒,防著有漏的。”黑影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