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破音居多,哽咽著混了幾個字,眼淚在眼底打轉,卻是倔強地沒有掉下來。
她腦子裡模糊地想起,入特訓組的時候,一天在模擬機上十幾個小時,下來暈頭轉向吐得黃疸水都出來了,她想回家,想放棄了。
甄將是特訓組的高級長官,單獨找他在車裡談話,當時車裡就放著這首歌。
甄將犧牲的時候,她躲在被窩裡頭,哭了一整天,也單曲了這首歌一整天。
現在,在她的世界裡頭,她也犧牲了。
她唱不下去,站起來含淚笑著對大家鞠躬,“我喝多了,多多包涵!”
宇文嘯看著她,眸色依舊深沉如海,但是,有一抹奇異的情愫閃過,對雲夢二位姨娘道“扶她回去休息。”
“是!”雲夢兩人馬上站起來,扶著落蠻的手臂。
落蠻踉蹌走了幾步,忽然回頭看著宇文嘯,笑著,又仿佛是哭著,那深深的一眼,心有片刻的碎裂。
她想說,在這裡唯一的安慰,就是能騙自己甄將還活著,可這話她雖然醉了,卻也說不出口。
眾人看著她回去,宇文極怔了怔,丟下了羊排馬上追過去,他離不了落蠻,離了落蠻他就怕。
黑影衛撐著一雙醉眼昏花的眸子,撓了撓頭,“怎麼回事?我竟然覺得蠻哥今晚有點娘們。”
宇文嘯靜默了一會兒,端起酒喝儘,仿佛回落蠻敬他那一碗,喝完之後起身進了屋中。
外頭一片歌舞升平後的狼藉,小六子默然離席,離了摘星樓。
黑影衛和閃電一定是喝多了,竟然幫著秋蟬收拾。
落蠻噩夢纏身,都是一些支離破碎的影像,她仿佛站在雪狼峰上,看著自己的遺體。
她對著自己的遺體敬了一個軍禮。
落蠻,你此身光榮!
夢醒,一屋的殘冷,月華隱退,一盞晴滅未定的油燈隻餘豆般光芒。
有一人坐在屋中的椅子上,落蠻怔了一下,揉了揉發花的眼睛,竟然是宇文嘯。
他就坐在距離床邊一丈遠的椅子上,一身白色寢衣,柔光籠罩他,添了幾分如玉般的儒雅,他眸色漆黑,有光芒投在眼底裡,寒星一般看著落蠻。
落蠻酒醒大半,撐起身子來,“這麼晚過來,有事?”
宇文嘯望著她,聲音有些沙啞,“你喝醉了。”
落蠻點頭,好一句明知故問的話,“看樣子應該是的。”
“喝醉了便早些睡,彆熬夜。”他說著,便起身推門出去了,腳步聲聽不到,真仿若霸王鬼魅一般。
落蠻懵了,她剛剛就是在睡覺啊,如果不是看到他在房間裡,她會繼續睡過去。
她躺下來,把手枕在腦後,今晚醉酒後的舉動浮現在眼前,她心頭有綿綿沉沉的痛楚,也有些懊悔,這埋藏許久的一絲軟弱,不該表現出來的。
眼底的破碎慢慢重組,她閉上眼睛之前,又是那個打不死的落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