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發試圖堅定目光,也盯著楊東的眼睛看。
但他發現做不到,隻要對視楊東充滿異樣光芒的眼睛,他就心虛。
他失敗了,於是轉移開了目光。
楊東見陳發不敢和自己對視,心裡微微歎了口氣。
曾經的孤膽英雄,守護人民群眾生命安全的陳發,如今已經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犯罪分子,侵害人民群眾的基本利益,把黨紀國法當成遊戲。
“陳隊,假如現在的你回想過去,或者回到過去,回到當年的那一天,你還會做孤膽英雄嗎?”
楊東依舊沒有審問陳發,而是問了這麼一個並不唯物主義的問題。
陳發沉默著,沒有回答。
但他心中已經被楊東的話題帶著走了,他下意識的思考這個問題。
我…如果回到過去,我還會那麼做嗎?做一個孤膽英雄嗎?
不,不會了吧?
當成這樣的孤膽英雄,除了上麵給的五千元通緝獎金之外,就隻有一個榮譽證書,以及公安部頒發的個人一等功勳章。
除此之外,沒了!
沒有升職,沒有授銜,也沒有擔任要職,他依舊是那個身上光環滿滿的刑警而已。
甚至因為自己成了孤膽英雄,成為了一等英雄,反而因此變的忙碌了,無論是市公安局的領導,還是省公安廳的領導,遇到大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三年多的時間裡麵,他參加了大大小小共計兩百多起案件,也破獲了很多案件,抓捕了很多犯罪分子。
三年多的時間,他基本上和家人是處於失聯狀態的,以至於原配妻子和自己離婚。
自己的老爸突發惡疾去世,也無法見自己最後一麵,就連入殮入葬的時候,自己都因為抓捕犯罪分子而無法及時回去。
老家的親戚們對自己有了意見,覺得自己變的冷漠冷血,連親爹死了都不回去,就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
可那個時候的自己,哪有政治前途?
依舊是個科員,依舊是個小人物,依舊是被領導們‘器重’的一線乾警而已。
工資還是那麼多,工作反而更累了。
時間久了,他心都涼了。
也看明白了,拿再多的勳功章沒異議,拿再多的榮譽證書沒什麼用,在領導們的眼裡,你隻是一個優秀的工具人而已,是可以讓他們升職,撈取政治資本的棋子。
想通了這一切之後,他就決定放棄以前的榮譽光環,他也開始鑽營為官之道,開始送禮了,開始跑和送。
還彆說,真有效果啊。
三萬元,成功換自己一個副科級乾部。
至此之後,他就想明白了,也突然會做官了。
副科級的普通乾部,然後就是副科級的刑警支隊一大隊的隊長。
再然後就是正科級的刑警支隊的副支隊長。
最後就是副處級的刑警支隊的支隊長。
短短十年的時間裡麵,三連跳。
並且得到了上麵領導的重用和器重,還借此機會,認識了吳建材等一批民間商人。
這才對,這才是正常的乾部生涯。
以前的陳發多傻啊,乾最累的活,做最危險的事,拿最少的錢,除此之外好處沒有自己的,煩心事倒是一大堆。
何必那?
陳發被楊東的這個問題陷進去了,他完全是下意識的想,很自然的想,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此刻表情不對勁了。
他心裡沒了防備,所以臉上的表情開始豐富起來,時而憤怒,時而透著冷意,時而悲傷。
任誰見了,都知道他在想事情。
陸亦可和楊東搭配了幾個月,很熟悉楊東的審訊方式。
所以在他問了陳發這個問題之後,就著重的把執法dv對準了陳發的臉,讓其清晰的記錄下來。
“陳發,五年前外地建築商醉酒車禍而死,是不是另有隱情?是不是有他殺因素?”
突然,楊東朝著陳發大聲喝問。
因為事發突然,就連陸亦可都被嚇了一跳。
呂豔青也是如此。
他們都沒有意識到,楊東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開口。
“有隱情,這件事就是吳建材乾的,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