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五月十五,月色皎潔,夜涼如水,清冷的院子裡落針可聞。
隻見來人身著一襲窄袖灰衣長衫,衣擺因為太長而在腳踝左右兩側各紮了個結。一頭長發輕盈飄逸,隨著晚風的輕拂,在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
“妻主?”
沐離歌一臉訝異,衣服是他的衣服沒錯,身形也確實是妻主的那個身形,隻是總感覺哪裡不一樣了。
隨著二人距離的拉近,沐離歌方看清對方的模樣。卸去了平素的濃妝豔抹,那女子露出了一張清秀的俊臉。
一雙剪水瞳眸顧盼生輝,隱去了以往的焦躁和乖戾,在月夜下顯得既清澈又冷酷;一對彎彎柳眉細細長長,不見了從前的粗濃與雜亂,清麗得如同懸於額下的新月。
一個挺直俏鼻玲瓏小巧,圓潤可愛,晶瑩光滑,仿佛是精雕細琢的美玉;一張溫潤小嘴棱角分明,唇若含珠,齒如齊貝,宛若那嬌豔盛開的鮮花。
隻不過,眼前的女子外表美則美矣,但渾身卻散發著清冷淡漠之氣。
花傾城其實本來長得就不錯,隻是一直聽信損友花有才的慫恿,經常把自己濃妝豔抹,而且還越來越邋遢。倆人總是廝混一塊,不學無術,遊手好閒,成日隻知道吃喝玩樂。
花傾城她爹葉茂生怕女兒將來娶不到夫郎,六年前的冬天,剛好遇到有人帶著一個十三歲的俊秀少年逃難到本村,遂花了一兩銀子把他買了回來,給當時年僅十歲的花傾城當童養夫。
六年來,沐離歌還是第一次見到花傾城的本來麵貌。
“給,把它拿回雜物間放好。”
在沐離歌發呆的時候,花傾城已經把一小塊皂角遞到了他的手裡。
手上傳來的微涼觸感轉瞬即逝,像根羽毛似的輕撓著沐離歌的心,引得他俊臉微微一熱,耳根略紅,隻是所有的情緒都很好地被夜色所掩藏。
“妻……妻主,我……我來晾就好了!”
沐離歌一把接過花傾城手中的木盆,隨即往後院奔去,背影狼狽而匆忙。
花傾城看著原主的大夫郎如此殷勤,生怕自己萬一說不用,對方又會以為自己對他們有意見,也就隻好隨他去了。
沐離歌回後院晾完衣服,直到回了房間,仍感覺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為那個在月光下驚豔了他的女子。
對於花傾城,沐離歌雖然不喜歡,但因為花家對他有恩,他也就一直容忍著她的胡作非為。
三年前,十三歲的花傾城在村口撿到了餓暈的司徒燁。把他帶回家後就宣布,十五歲的司徒燁以後便是她的二夫郎。
兩年前,十四歲的花傾城上山捉兔子的時候,又遇到了受傷的韓亦辰。把他撿回來後,十五歲的韓亦辰也成了她的三夫郎。
一年前,十五歲的花傾城和花有才去逛藍顏館,邂逅了清倌花魁於小天,被他的美貌所吸引。見有人買下了他,花傾城死皮賴臉纏著對方賭博,從而給自己贏回了四夫郎。
雖然晚上妻主說她是因為走了一遭鬼門關而浪女回頭,但沐離歌總感覺今日的妻主和以往很不一樣。
從前的妻主邋遢懶散,自私自利,好吃懶做,整日無所事事,隻知道和狐朋狗友吃喝玩樂。
而今日的妻主乾淨勤快,能為人著想,做事也乾脆利落,甚至為了四弟和已經搬去鎮上的地主花富貴打架。
雖然妝容可以改變,但眼神卻是騙不了人的。從前妻主的一雙眼睛是渾濁黯淡的,充滿了焦躁、淫邪和戾氣。而今日的妻主,那雙眼睛卻是眸光清澈,炯炯有神,由內而外都散發著自信和磊落的光芒。
一個人前後真的可以有這麼大改變嗎?
在沐離歌為花傾城今日的種種反常舉動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花傾城也在房裡輾轉反側,梳理者今日所發生的一切。
上午出任務的時候,雖然製止了恐怖分子行凶,但是自己也因此從飛機上墜落,跌入海裡,醒來後便來到這個奇怪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