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
大將軍府,鳳靖雲和木蘭瑾所居住青蓉院的書房裡。
“老臣參見皇上!”
身著一襲如意緞繡五彩祥雲朝服的鳳靖雲,正準備給坐在書案前的納蘭蘊之行禮,卻被對方直接起身上手相扶,阻止了她的跪拜。
“鳳老將軍,此處並非朝堂,這裡沒有皇上和臣子,隻有蘊之和她的嶽母。”
大將軍府是淩煙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望著周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納蘭蘊之眼眶微紅。
自淩煙走後,十六年來,這是她第二次踏足大將軍府,而上一次來這,還是因為木蘭瑾的烏龍葬禮。
“葉落隨風去,花殘開敗時。曲終人會散,莫悔故相知。”
一首《囉嗊曲?惜緣》,道儘了納蘭蘊之對鳳淩煙的深深想念,以及對斯人遠去的無可奈何。
淩煙的死是鳳老將軍和老爺子烙印在心底的哀痛,又何嘗不是她納蘭蘊之深入骨髓的悲戚?
“皇上,禮,不可廢。”鳳靖雲想再次下跪,卻被納蘭蘊之緊緊拽住雙臂。
“嶽母大人,這是還不肯原諒朕,是嗎?”納蘭蘊之昂首微斂雙眸,眨去眼底的淚意。
“確實是朕對不起淩煙。倘若當初朕能對他多一點耐心,多一點信任,或許他就不會……”
“皇上日理萬機,內憂外患之下,理當以國事為重,要怪也隻能怪淩煙他福薄。皇上後宮俊麗三千,淩煙也隻不過是區區其中一個。您,大可不必再為此神傷。”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這世上有結果和後果,卻唯獨沒有“如果”。鳳靖雲斂起雙眸複又睜開,對納蘭蘊之因觸景傷情流露出的動容,隻保持著一副淡漠疏離的態度。
“嶽母大人這是……這是在往朕的心口上紮刀啊!”納蘭蘊之苦笑道。
“老臣,惶恐~”
鳳靖雲不是對納蘭蘊之沒有意見,隻是源於世代忠良的鳳家人那份刻在骨子裡的忠誠,迫使她在私人情感和忠君愛國兩者之間選擇了後者。
“曾經滄海難為水,淩煙他……永遠都是朕的心頭摯愛。”
納蘭蘊之鬆開拽著鳳靖雲的雙手,背過身去,雙眸落下兩行熱淚。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鳳靖雲望著納蘭蘊之的落寞背影,心裡微微歎了口氣。
“不知嶽母大人特地約朕來此,是所為何事?”斂起一臉的悲傷,納蘭蘊之眸光微冷。隻見她緩緩轉過身來,看向鳳靖雲悠悠地說道。
“老臣見皇上方才似乎對那花傾城很有興趣,花傾城她……她隻是一介沒見過什麼世麵的農女,是老臣那身世坎坷義孫的準妻主。皇上乃是九五之尊,求皇上莫要自降身份,與其有所牽扯。”
“一介沒見過什麼世麵的農女?就憑花傾城那與淩煙如出一轍的容貌,嶽母大人這是已經把朕當成昏君,還是將朕視為老眼昏花的耄耋老婦?”納蘭蘊之麵色微沉,一張英氣的俊臉微染怒色。
“老臣不敢!”鳳靖雲微微頓了頓說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物有相同,人有相似。且不論那花傾城是不是淩煙之女,皇上,您可有想過當初淩煙為何好好的女兒會突然消失不見?那憑空出現抱走嬰孩的蒙麵黑衣人又是誰?”
“當年所謂的淩煙誕下‘狸貓太女’的說法根本荒謬至極,老臣是一個字都不相信!皇上乃是一國之君,身尊位高,一舉一動皆會牽動朝廷和江山社稷。如今花傾城是否為皇女的身份仍是撲朔迷離。倘若皇上過多關注花傾城,恐會引起有心人的猜忌,從而給她帶來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