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轉眼距離韓亦辰給鳳淩煙治腿已經過去三天。
花傾城聽從韓亦辰的建議,在玄醫穀多住幾天,打算等鳳淩煙的腿腳傷勢愈合穩定,再出發回花橋村。
“爹,在想什麼呢?”
酉時,韓亦辰再次來到鳳淩煙的房間看他,此時沐離歌、司徒燁、於小天、司乘風等人也都在。這幾日,韓亦辰每天早中晚都親自過來幫鳳淩煙揉捏腿腳。
“三郎,你來啦!這幾日辛苦你了,你看那窗外的夕陽多美!”
窗戶前,坐在輪椅上的鳳淩煙循聲轉過頭,慈愛地看向從門口款款而來的韓亦辰,並朝他微微一笑。
“爹,您莫不是在想念祖母祖父他們?等您腿好了,我就帶您回去看他們。”心細如塵的司乘風十分貼心地說道。
“每逢佳節倍思親。阿風,我的確是有點想家了。隻是母親、父親他們如今年紀都大了,不宜大喜大悲,過些天你且先修書一封,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再告訴他們我還活著的事。”
鳳淩煙雖然也想早點和家人團聚,但考慮到自己母父年事已高,不能受刺激,便打算一步步來,不好操之過急。
“爹考慮得甚是周到,如此確實更好。”沐離歌也點頭表示讚同。
“鳳老將軍和木老爺子老當益壯,身體都十分康健,我前些日子才剛見過他們,爹您不用擔心。”司徒燁也出聲道。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爹,你放心,貧僧……我會每日都替鳳老將軍和爺爺誦經祈福的!”
鳳淩煙身後的於小天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語。也不由想起了當初失憶的木蘭瑾在花家老宅將他當成親孫子,和他們一起生活時的場景。
“鳳大公子才貌雙全、名滿天下,離歌自幼便聽聞過,尤其是他不但才華橫溢,而且寫得一手好字,其墨寶更是一字難求。爹,您何不即興揮毫一番?”眼見鳳淩煙沉浸在思念家人的傷感之中,沐離歌適時移開話題。
“是啊,爹,我們也很想見識見識鳳大公子的墨寶風采。”
司乘風麵露微笑,言語間已經來到房中的書案前將一張紋理均勻、光平綿軟且細膩的上等宣紙鋪開,並用鎮紙壓好。待磨好墨後,司乘風就推著鳳淩煙的輪椅來到書案前,並將一支上乘的狼毫筆呈遞給他。
“好。想我鳳淩煙被困忘情崖底十六年,我也很想知道如今還能寫出幾分從前的水準。”
接過狼毫筆後,鳳淩煙輕挽袖子,將手中的狼毫筆飽蘸濃墨,接著便見他的右手在書案上靈動地揮舞著,筆走龍蛇,須臾間便寫下了力透紙背、筆勢活潑雄渾、汪洋閎肆的“落日”兩個字。
“鳳大公子果然名不虛傳!”
沐離歌看著鳳淩煙在宣紙上落下的容與風流、剛似鐵畫、媚若銀鉤般的字跡,真心讚歎道。以鳳淩煙如今的身體狀況,坐在輪椅之上尚能寫下如此氣勢磅礴的字,可想而知,當年在他全盛時期,又該是多麼令人驚豔啊!
“不服老不行了!”
鳳淩煙略有些失望地看了看自己那十六年沒握過毛筆的手。
“聽傾城說,你們幾個皆是人中龍鳳,如今何不以落日為題,一人寫一句,湊成一首詩?也好讓我見識見識,我這息夫們的才氣和墨寶!”
這幾個臭小子!他才剛和女兒相認,還來不及彌補對女兒的虧欠,就不得不和一堆息夫分女兒的關注。女兒把他們誇得天上有、地上無,剛好借此機會考考他們……
“既然爹有如此雅興,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韓亦辰看了看窗外遠處天邊的瑰麗晚霞,以及那逐漸西沉的落日,便來到書案前,以狂草寫下龍飛鳳舞的第一句詩暮靄沉沉綺落霞。
落筆後的韓亦辰唇角微勾。倘若每天都能和傾城一起看落日晚霞,該是多麼幸福呀……
“我也來。”
司徒燁腦中閃過天郎記憶裡昭陽國波瀾壯闊的大海,隨即也來到書案前,提筆用俊逸的行楷字體寫下第二句詩水天一色滾流花。
司徒燁心裡尋思著,不知何時也能和花傾城一起在海邊看日出日落……
“韓三哥和司徒二哥妙筆生花,乘風也來獻醜了!”
一襲月白錦衣的司乘風,翩翩然來到書案前,但見他輕挽廣袖,媚眼如絲,略作思索,隨即便勾唇一笑,洋洋灑灑在紙上寫上第三句詩月升日落環秋夏。
(司乘風傾城,能與你攜手同看這塵世浮華,乘風此生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