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阿嚏!”
出了差點被雷劈的密林後,無塵繼續漫無目的地走著。
無塵也不記得自己走了多久,反正他既不用輕功飛躍,在雨停後也不用內力烘乾自己身上的衣服,隻如同行屍走肉般邁著沉重步子、踽踽前行。
九月十七日,晨光熹微。
本想直接上京城的無塵,結果一不小心用力過猛,居然走到了扶風縣雲水鎮的大街上。
剛卯時左右的縣城街道,除了手持掃把和畚鬥掃街的大嬸們,路上並沒有多少人。唯有一些勤快的食肆和販賣早餐的攤販,已經在規整物品準備開始營業。
聞著街道兩邊時不時飄來的包子、饅頭、餛飩、麵條等香味,昨晚沒吃飯,走了一夜路,還渾身濕透,又餓又累又困的無塵,驀地“嘭”的一聲栽倒在地。
一個形容落魄的和尚暈倒在街上,並沒有引起過路之人太多的關注。本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想法,過路人哪怕遇見了,也都隻是當做沒看見,直接繞道走。
“小春,現在什麼時辰了?”
一輛從縣衙出來的馬車,轆轆地在街道上不疾不徐地行走著。昨晚又被縣令召去縣衙,待了一宿的憐星,直到天亮才從縣衙出來。
“公子,已經卯時六刻了!”小春揭開馬車帷裳,看了看外麵的天色說道。
“罷了,我們暫且不回紅塵閣,先去一趟彩雲街的鏡花緣小食。”憐星吩咐了一句。
“是,公子。”
得到命令的小春,隨即同車夫喊話,讓她先彆把馬車直接往水雲街趕。
“籲~”
隨著車夫的一聲呼喊,馬車被緊急勒停。
“小春,看下怎麼回事。”
“是,公子。”
小春揭開馬車帷裳,將頭探出車廂,衝車夫詢問。
“小春兄弟,街上倒著一個和尚,還好我反應夠快,及時把馬車停下,才沒將他踩成肉泥。”車夫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
“公子,是有個和尚暈倒在大街上,我們的馬車差點就從他身上軋過去了。”小春也不由唏噓道。
“和尚?”
憐星聞言一雙俊眉微擰。
本不想搭理的憐星,回想起自己年幼時起便顛沛流離,常常忍饑挨餓。有一回,差點餓暈的憐星,曾遇到過一位大師,他將自己化緣得來的一碗粥讓給憐星吃。僥幸活下來的憐星隨即便朝大師下跪磕頭。
“阿彌陀佛!
“善哉!善哉!
“因果因果,種善因得善果。小兄弟,以後等你有能力的時候,但凡在路上遇到昏厥之人,不可見死不救。以後……你會有大福報的!”那和尚留下幾句意味深長的話後便走了。
“嗬嗬……”
“大福報不大福報的,我憐星不清楚。畢竟我都這般境地了,還能再好到哪去?隻不過同是天涯淪落人,總不能看他就這麼死在大街上……罷了,小春,扶我下去看看。”
“是,公子。”
小春隨即扶著那被縣令大人寵幸了一夜、略有些疲憊的憐星下了馬車。
“還真是個和尚。看他渾身濕透,想必是昨夜裡淋了大雨,也不知他這般躺在街上多久了。”
憐星看著躺在地上穿著濕噠噠灰色僧衣、麵色蒼白的無塵,但見他那雙如絲的媚眼中閃過一抹叫做同情的色彩。
雖說如今天色尚早,但時不時三三兩兩的行人和過路的馬車還是有的。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對這暈倒的和尚伸出援助之手,哪怕隻是將他拖到街邊,不要被過路的馬車所踩踏。
憐星隻能在心裡暗道這炎涼的世態,以及人心的冷漠和無情。
“還愣著乾嘛?”
“還不趕快先將他扶上馬車?”
“是,公子。”
在小春和車夫的幫助下,憐星把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但身材頎長俊美的小和尚帶到了馬車之上。
“公子,我們現在還要去鏡花緣小食嗎?還是直接回紅塵閣?”小春看了看昏迷中的和尚,又看了看憐星,麵露為難之色。
看著無塵那張俊臉,再回想著紅塵閣鴇爹看到漂亮後生就兩眼發光、恨不得將他們都培養成頭牌的毛病,憐星覺得還是彆帶回去紅塵閣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