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將軍回來了!”“小將軍,許大人已經回來了!”
“許梨眼下正在何處?可有受傷?”唐雲忠焦急的聲音自帳外傳來。
“許大人身子無恙,眼下正在放置藥材的營帳中歇息。”
“這次事情過去全部給我加倍操練!小小一個山賊能從營中劫走一個大活人,說出去我們唐家軍還不成了天下的笑柄了!”
我本來繼續抄錄草藥名目,就聽到帳外動靜響了起來,連忙出帳迎接“哎呀,還沒見著人呢就聽著您的動靜了……彆跑了,我在這呢小將軍!”
唐雲忠本來已經走過了,聽到聲音回頭看著我,眼神忽然一亮,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來“阿梨!”
我攤開手示意自己沒事“我可沒事了,對了,大人方才讓你去找他——哎,你乾什麼!”
話還沒說完,我被唐雲忠帶著轉了個圈,暈頭轉向地跟著左右被搖晃了幾下“你這是乾什麼嘛!哎哎,我頭暈,彆轉!”
“暈什麼!怎麼會頭暈?”我又被擺弄著轉回來,就看見唐雲忠皺著眉擔憂地上下打量著,“誰說的無恙?臉上這麼多傷口……頭暈可是撞到哪裡了?”
我無奈了,掰開唐雲忠的手讓他可彆繼續拿我當個陀螺抽了“臉上是逃跑時候被灌木刮傷的,您彆扒拉我了,轉得頭都暈乎了——對了,那山賊已經捉到了,就在裡麵帳中,眼下恪己大人正看管詢問著呢,正好我們一起去看看。”
“大哥獨自詢問?”
“和裴大人一起呢。”
唐雲忠愣了愣,不由得搖搖頭“大哥素來手段寬仁,我們還是早些去看看,我恐怕那人惺惺作態便將大哥蒙蔽。”
我們才匆匆走到帳外,便聽到周恪己慢條斯理的聲音從帳內傳來,聲音裡雖然還是透著素來的溫厚平淡,卻似乎缺了些親切之意“方才汝所言本侯皆已知曉,令堂身患重疾確實可憐,汝情急之下作此反應雖頗為冒昧,卻也合母子之情。”
我和唐雲忠對視一眼,唐雲忠朝我皺皺眉,小聲嘀咕“大哥語氣不對?”
周恪己那腔調聽得我略有些毛毛的,打不定主意,隻能朝唐雲忠搖搖頭“我聽著也覺得怪怪的。”
“本侯可以救汝母,若汝答應給本侯一件東西,本侯即刻便派人去山上請汝母下山休養身體,請名醫為其醫治疾病,讓其在我治下頤養天年。汝看可否?”
帳中沉默良久“侯爺此言當真?”
“本侯從未有過虛言。”
帳中又一次陷入了難熬的沉默之中,我與唐雲忠對視一眼,我示意他先進去,他示意我先進去,我們兩個慫包就在帳外角力。
就在我們還沒分出到底誰先去的當口,忽然聽到帳內一聲喟歎“侯爺所要的,無非是在下項上人頭吧?”
這話一出,帳外的我和唐雲忠都愣住了。唐雲忠戳了戳我,表情頗有些扭曲“那個小毛賊是什麼意思啊!”
我連忙搖頭,內心也焦急起來“我哪裡知道啊!”
——這毛頭小賊,把周恪己想成什麼人了?倘若當真如他話中所言,乃是救母心切才把我劫走,如此孝順之人,周恪己應當是格外寬仁才對。他這話豈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卻不想周恪己笑了起來“倒是聰明——汝為護佑母親孤身闖入唐家軍大營,劫走朝廷女官,本就犯了死罪。不過念在汝一片孝心,本侯可替你贍養母親。汝如今自詡孝順,如今便該以死證道,這樣本侯方才能相信汝所言皆為真心。”
周恪己這話說得我倒吸一口冷氣。
那人大約受了傷,聲音中還透著幾分虛弱,言辭間的決絕卻半點未曾減少“好,有侯爺這句話,我便再無掛念!阿母撫養我長大,我縱使萬死也難報答——今日死而無憾,隻求侯爺答應我勿要將此事告知阿母,隻說我不知所蹤,她過幾年便能忘懷了。”
我終於忍不住了,掀開帳簾跪地拱手道“大人……這……”
我一時想勸,卻又不知如何勸起,急得汗都要冒出來了“大人,此人雖然可惡,竟然敢趁亂將我劫走,但是也未曾害我性命……眼下看來,他也是救母心切。雖然軍法無情,但是瞧他這模樣不過是山中氓流,大約是不懂規矩的。無知者無罪,何況臣雖然被他劫走,卻也已經竊其衣服報過仇了……大人可否暫且饒他一命,倘若再犯,再要其性命不遲。”
我越說越沒底氣,說到最後也隻能微微拱手,也不知道還能如何解釋。
唐雲忠那家夥總算跟進來了,在我身邊跪下“大哥!我知軍法無情……”他沉默片刻,卻忽然軟了聲音,“然而此事既然已經與許大人扯上關係,大哥此時要這賊人的命,豈不是叫許大人白白難受麼?隻此一次,便饒了他吧。”
唐雲忠所言我雖未曾言明,卻也是心中最為顧及之所在——此人我雖然不認識,但是我卻也知他並非十惡不赦之人,倘若他今日在此殞命,我雖知這也是情理之中,卻也不知道要如何麵對其屍首,如何麵對周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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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恪己微微歎了一口氣,扶著我的胳膊引我站起來“阿梨是怕此人因阿梨而死,還是怕我因阿梨而殺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