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我的心情。
我尋尋覓覓,你卻始終冷冷清清。
我能追尋到的,隻有你的片刻虛影。
即使是這片刻虛影,也依然會讓我,全身沸騰。
中午的陽光很熱,醫院寬大的綠化上種滿了各種鬱鬱蔥蔥的植物,在初夏的光線裡努力生長。
一如在這醫院裡,努力掙紮的人。
沈玨抬頭,一株玉蘭筆直的迎著風,像極了林芷花園裡的那一株。
那株在那個雨夜,他躍起的那個瞬間,早已經留下了,愛情的永恒溫度。
雖然這愛情,反複死去,又反複活過來。
他開車去了附近最近的商場,準備給林芷買套衣服。
他抱她的時候明顯感受到了,她身材很好,身量瘦小,卻喜歡穿的寬鬆。
對於美貌的女人來說,不顯身材的衣服,是完全安全的方式。
何況她曾在學校有那樣的經曆。
沈玨自然不知道,其實她經曆的更多。
就像他不知道,他買衣服的時候,霍煜正看著手機裡的微信,呼吸停滯。
消息來自若惜沈玨找我打聽林芷。
終於還是到了這樣的時刻,他沒辦法選擇的,最終是要被沈玨選擇了。
又或者,沈玨喜歡的人,恰好就是她。
畢竟,他向來不與任何男女,走的太近。
苦澀從手機蔓延到心裡,隨著血管到達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他曾無數次想過,如果他是沈玨就好了,那樣,他就可以不用放棄林芷。
沈玨有那樣肆意的選擇,而他,從來都沒有。
因為他們一開始,就選擇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杜若惜發完微信後沒有再看手機,她自然知道他不會回複。
她坐在家裡,桌上是一堆舊照片,旁邊放著一束鮮紅的玫瑰。
鮮豔花朵被人們視為愛情的昭示,也有人送她,但她隻想自己買給自己。
照片沒有泛黃,夾在薄薄的相冊裡。
沈玨的眉目如畫,正在那張紙上,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柔。
還是少年的模樣,一如當年。
她又翻開了一頁。
看向了窗外,高大的銀杏樹上,扇形葉子隨風發出微弱的聲音,像極了她微弱的愛情。
連呼吸都覺得微弱。
周末的商場人往人來,對於時裝設計師沈玨來說,買女性衣服這事兒,易如反掌。
對自己喜歡的人,他不會覺得尷尬,沒有談過戀愛,卻懂得如何拿捏人心。
這是他很早就學會的事,有的人靠實力,有的人靠情商,偏巧實力和情商,沈玨都有。
麵對感情。
也更是如陸白所說,遵從自己的內心,才是最好的方式。
因為感情,沒有邏輯。
導購小姐看到沈玨進來,眼睛都直了“您好,先生,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
沈玨微笑“買這個。”
他沒有問價格。
“尺碼合適嗎?”漂亮導購說。
“合適,她穿就可以了,你給我包好,謝謝,請問內衣專櫃在哪邊?”沈玨拿著手機,準備速戰速決。
“我正好有空,帶您過去。”選好帶您一起去收銀台買單,她自然不會說這句話。
這個商場實行統一收銀製。
當然沈玨也不知道,導購小姐姐隻是想多陪伴他一段時間,帥哥能多看幾眼,都是好的,畢竟養眼。
導購在他非常利落的選內衣尺碼時,一眼了然於心。
果然好男人都是有主的。
眼前這位,頭發淩亂卻氣質難掩,這種發型一般人很難駕馭,果然臉能撐起來一切。
一身隨意運動裝是頂級大牌,除此以外,除了一個腕帶,沒有任何裝飾。
買起昂貴的衣服來,也毫不眨眼。
年輕且有顏有身材有錢,還舍得花。
真是羨慕他的女朋友啊。
她也不知道,他想要的那個女朋友,十幾分鐘前剛剛拒絕了他,現在正躺在醫院裡,對著手機,黯然神傷。
蘭亭集序大堂。
假山橫陳,瀑布水聲潺潺,一對天鵝在水裡嬉戲,背後是山水潑墨和篆書書法。
潑墨煙雨,書法大氣,落款上都寫著餘硯書的名字。
空氣裡散發著悠然的沉香香味。
餘硯書到蘭亭集序的時候,霍沅玉已經自己喝了一杯茶。
他一身黑色中山裝,睜大眼睛,拉開凳子“找我打聽什麼?這麼隆重的?”
霍沅玉嘴角勾起“果然什麼心思都瞞不過你的狐狸眼睛?怎麼,今年雨果獎是你的了?”
餘硯書手指敲擊桌子“你才是狐狸,生意做的又大又好就算了,連我得獎也要未卜先知?”
霍沅玉給他遞過去一杯茶“我掐指一算…”
餘硯書接過“先借你吉言,要找我打探消息,得拿點好茶好酒,我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霍沅玉喝了一杯“茶酒好說,送套茶具也可以…還得看你的消息,值不得的,我先看看你的套路…”
餘硯書拿起茶具“好茶,好茶具,怎麼,想打聽誰,我的消息,那自然是值錢的,你得出個好價錢給我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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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沅玉倒茶“學弟啊,你還是像以前一樣調皮…”
餘硯書喝“你搞得這麼隆重慎重,說的這麼有板有眼,看來得加錢啊…”
霍沅玉接著倒茶“我想問你,她是不是江離?”
餘硯書沒喝“來問我,難道不是應該自己去尋找答案嗎?”
喝了一口“那麼會答題,當年理科成績那麼好,後來又突然轉換賽道改讀文科,都保送了還去參加高考,也能考到狀元,我猜,他就沒答錯過多少題,怎麼,這會兒不確定了?你讓他自己去答題,來找我要答案做什麼?”
霍沅玉微笑“這不是你的答案更準確嗎?”
餘硯書夾著盤子裡的一顆花生米“我是個閒散人,向來不摻合彆人的事兒,我可沒有答案給他。”
霍沅玉夾菜,拿出一個大盒子“一套茶具,四個茶餅,兩瓶酒,都是你喜歡的,找你幫個小忙。”
餘硯書放下筷子微笑“小忙自然是不可以幫的,禮自然也是要收的,來了就不能空手走啊…”
“都是我們看好的孩子,是個好事兒啊,話說最近陳老師怎麼樣?”
霍沅玉苦澀“一時清醒,一時糊塗,那天我和一堂在院子裡說沈玨的事兒,她還說,沈玨要結婚了,挺好的。這八字還沒一撇呢…”
餘硯書喝了一杯茶“陳老師是惦記沈玨的。”
霍沅玉吃了一口菜“我隻希望,我媽能陪我越久越好,不管是清醒還是糊塗,都不重要。”
餘硯書道“我也希望是這樣。”
…
霍沅玉一身白色套裝回到采菊東籬的時候,小八正站在架子上重複“沈玨要結婚了,沈玨要結婚了…”
那聲音回蕩在空蕩的客廳裡,不斷重複,卻不讓人煩躁。
霍霽和陳綰言正吃著酥餅。
霍霽童真的聲音道“太奶,這個真好吃啊…”
陳綰言慢吞吞的說“是好吃,你太爺爺經常買給我吃啊…你太爺爺呢,怎麼還沒回來…”
窗外又是纏綿的雨來襲,將那芭蕉葉子打的翠綠。
庭中枇杷,今亭亭如蓋已。
沈玨買好單,收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號碼發來的短信你有空嗎,我想見你。
他看了一遍,沒有回複。
根本不想回複。
不會忘記,不會原諒,不會再見。
聶慕打來電話“老沈,我口福不淺,想吃什麼你都得給我做?所以今天我來表演一下?祝你一臂之力拿下佳人…”
沈玨開口“少扯,你彆給我幫倒忙就好。”
聶慕“切,當初視頻還不是要找我幫忙,看哥給你表演吧就~”
沈玨笑的無語“去買菜,你看著買,我掏錢。”
聶慕“表演費,辛苦費,跑腿費,都給我吧你就…”
沈玨直接掛斷了電話。
認識太久,根本不用猜對方的心思,直接了當就是最恰好的方式。
沈玨回家,先把七七和小六關到三樓,並用自動吸塵器吸了一樓的狗毛。
然後開車去醫院。
林芷休息了一會兒,正準備出院,在抬腿的某個瞬間,忽然心頭一緊。
拿起外套套上,距離不遠,就這樣打車回家吧,反正沒有熟人,丟臉就丟臉吧,大不了帶個口罩。
沈玨敲門。
林芷“進。”
沈玨把袋子給她。“給你買了衣服,你可以先洗個澡。”
林芷一愣,他倒是很周全“謝謝,多少錢,我給你。”
瞬間尷尬,但是兩人沒有聯係方式,就很歧義。
沈玨會意“不用了,小事,我先出去,一會兒來接你出院,我先去辦手續。”
顯然不能拒絕“好,麻煩你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病房,設備很乾淨,她沒有潔癖,卻還是覺得用這裡的衛生間會不舒服,但是不洗就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