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子花開的六月,總是適合離彆的季節。
一張張臉揮手致意,一段段青春告彆,各自奔赴未知的天地。
我們或許會再見,或許再也不會相見。
孩提時代總想長大,長大了又總想變小。
我們似乎總在懷念過去,也總在期望明天。
其實,最好的,也許就是現在,就是眼前。
夜幕降臨,一天又過去。
小區裡亮起的燈光在黑夜裡格外明亮,喧囂的城市偏偏安靜的一隅,就是千裡江山。
微風拂動葉子,也拂動誰的心弦。
折疊起漫長的光陰,折疊了微雨紛紛。
聶慕去廚房洗碗,明明有洗碗機,卻偏偏不用,徒手洗。
水聲潺潺。
他心想為了老沈我拚了…
沈玨和林芷坐在墨綠色沙發上,沈玨背後是紅木屏風,屏風上懸掛著一條刺繡的七彩鳳凰,牡丹在旁邊肆意開放,仿佛能活過來一樣。
側麵翠綠色牆壁上掛著一幅山水畫,山巒線條清晰,江山共綠,有河流川流不息。
中有仙鶴揚翅起飛。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林芷看著那幅畫出了神,沈玨給她倒下一杯紅糖茶,心下苦笑“我媽畫的,我填了點空~”
林芷端起杯子“畫的很好,我見過阿姨,她很溫柔。”
沈玨喝了一口,並不意外“她給我說過了,那天真是很湊巧。”心想溫柔那是對你而已。
話已經挑明了,有的事情也沒必要裝蒜。
林芷喝了一口“你也讀的雙學位?”
沈玨放下杯子“嗯,我還學了藝術設計。”
果然。
林芷笑道“學霸果然做什麼都是厲害的。”
聶慕洗完碗出來“他確實厲害,不過你可彆捧他,他一會兒驕傲了。”
沈玨看向他“你以為我是你~當然,你傲的起~”
我也傲的起,但我不會。
兄弟多年不過一句玩笑話,知識越多越容易謙卑,他不過是捧沈玨而已,林芷自然也明白。
就像她明白,今天這出戲的道理。
讀書是提升自己向上的台階,而不是去中傷彆人的刀劍。
站的越高,看的越遠,就更明白很多道理,也懂得人間的疾苦。
林芷笑說“陸白也是這樣,你們都是厲害的人。”
聶慕坐下“老陸的精神世界挺純粹的,他賊精賊精的。”
林芷心想,你們哪個不是賊精賊精,我都開始自我懷疑了,智商跟不上趟。
麵上卻道“聶醫生要回家嗎,我先回去了。”
自然不會邀請任何人過去,也懂得聶慕洗碗的醉翁之意。
聶慕喝著茶“我和沈玨再聊會兒,你先走,你們住的這麼近,有事兒可以直接找他,對了,我們三個留個聯係方式吧。”
林芷…
微微一笑“好啊。”
套路很多。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三個人拿出手機互相掃碼。
林芷鎖屏手機“多謝沈先生款待,那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沈玨和聶慕站起來送到門口,她離去,並未回頭,那飄搖在夜色燈光下的綠色影子,和樹木融為一體,又偽裝起來。
沈玨坐下,看了眼手機裡剛加上的微信,沒有說話,然後看著畫上的黑白色仙鶴。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聶慕拿起那本江離的書“她酒精過敏的事兒和你一樣,也是裝的?”
沈玨腿伸直“是啊,昨晚我看見一樓桌上有半杯紅酒,就是不知道喝沒喝過。”
聶慕放聲一笑“心細如你,這種情況下還能看人家的手機和一樓的桌子,你不應該做設計管公司,你應該像我一樣學醫。”
沈玨手抱著胳膊“我可沒那個能力~”
聶慕摸著下巴“我覺得吧,她很出色。對你也不是完全沒有動心,畢竟你擅長拿捏人心,當然她也擅長,還很容易看穿彆人。這妞估計是對前任太情根深種,看見一個仙鶴思緒都能飄遠,深情有好處,也有壞處。她家裡事情很多,又遇到那樣的同學,失戀,心理負擔太大所以抑鬱。所以她和陸白相互利用相互給麵子,也有她那個前任的關係吧~然後,我想起來是哪裡覺得她熟悉了,是說第一次見麵的時候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其實我見過的那個人,應該是她媽,在柏林我老師那裡,隻看到半張臉,但是很像。至於她見沒見過我,我還真不清楚…”
沈玨陷入沉思。
手機上的短信和微信繼續發來,他直接忽略。
霍沅玉坐在沈玨辦公室裡終於忙完,看著手機微笑,發出一條微信兒子,放下工作休息一天很忙嘛~結果如何?有進步了,不容易啊,萬事開頭難,祝你成功。
沈玨看著這條微信,感覺自己心沉到了水底。
聶慕看他沒說話,就轉身上了樓。
他放出來七七和小六,小六在三樓沒有下來,七七一路跑著圍著聶慕轉圈。
跑下一樓,沈玨還是保持著剛才的姿勢。
微長發飄逸,側顏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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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慕感歎,有些發型,一般人真是難以駕馭。
聶慕拿起一塊肉喂七七“七仔,今天委屈你了,你主人有了老婆忘了狗~話說他要是追上了,你就更委屈了,沒自由嘍…”
沈玨放下頭發,揉了揉頭“委屈什麼,我住她那裡去…這麼近,又不是沒地方…放我爸媽那裡也行,小八估計還想和七七玩兒…”
聶慕狐狸眼睛撲閃“你果然未雨綢繆,連未來怎麼住都想好了,你不會連孩子名字都想好了吧…”
沈玨側目看他,沒說話。
聶慕抱著七七的頭“你看你主人,真是可怕。”
紫藤繚繞的香氣環繞著林芷的屋子,粉色月季一邊盛開,一邊枯萎,嬌豔了一地。
昨夜的沉香還留有淡淡的香味,紅酒在杯子裡,一如昨日。
她眼前全是沈玨的那張臉,揮之不去。
她把紅酒杯洗乾淨放進櫃子。
上到三樓,窗戶已經被鎖上,她又去打開,這裡凝望八棟,隻有一樓的燈還在亮起,她自然知道他們是在聊自己。
她站在窗戶前,看著紫藤花架和玉蘭樹,窗前還有他留下的,淺淺的一個腳印。
他為自己放下了驕傲與自尊,連套路都玩兒起來了。
卻始終滴水不漏。
她想起陸白說過的那些話。
沈玨其實確實是她想象中另一半最完美的樣子,他符合她所有的想象。
她在自己的作品裡從未描述過這些,他是按他自己的內心完全自由生長,卻長成了她最喜歡的樣子。
情緒自我拉扯的間隙,手機振動。
來自餘硯書
明天中午十二點,來趟我辦公室,有事兒。
她迅速回複好的老師,明天見。
打開保險箱,白玉煙嘴靜靜的躺在一層。
白色筆記本靜默著安然睡去。
打開一頁,寫到
炎熱的暑假,蟬鳴撕心裂肺,讓我不能安眠。
今天沒有見到小芷,她去了柏林。
在地球的另一半,有她深愛的人,可是我不能陪她去,真是可惜。
但是我能陪她一輩子,想想都是很開心的事。
合上筆記本,鎖上保險箱。
蛇形戒指和玉蘭項鏈在床頭櫃上,她用手撫摸眼角,進了浴室。
林芷經常做同一個夢。
沈玨這一夜無夢。
向來江南煙雨,容易筆下成詩。
醒來後她寫下十年舊人總如故,妃荷入夢總有霧。
周一早上的路,是最容易擁堵的時候,提前出發,不容易誤事。
林芷坐在後座,前排的司機搭訕幾句,沒有得到回複後,終於安靜。
抵達南大才是八點半,去食堂吃了早飯,正好可以去旁聽一節藝術設計係的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