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裡藏著言不由衷,我的心裡藏著身不由己。
樓外的月色溶解,指間的血色也溶解。
心緒或明或滅,搖擺似燭火。
山腳寒冷,不見人的蹤跡,也沒有鳥的蹤跡。
隻有片片雪花不停的落下,堆積成潔白的天地。
孤獨的人與悲傷的心,用什麼去挽回,怎麼向前,又如何向後?
深夜裡的醫院,並不是特彆的安靜。
這裡有人來,也有人走。
喜悅與悲鳴同在。
這間偌大的病房裡卻很安靜,連微弱的呼吸聲都顯得有些轟鳴。
其實真正的轟鳴,一直都在心裡。
唐詩韻再次睡著的時候,還拉著馮誌中的手不肯放開,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安心入睡。
馮誌中看她終於是睡著了,本來就想立刻把手抽走的,但是又覺得,自己老婆剛剛這麼給自己長臉,這麼給自己麵子。
算了,自己還是起碼得做做樣子才行。
稍微做做樣子,安享幸福人生~
於是,反複多年出軌無底線的渣男還即興表演了一番深深地深情人設,那個演技簡直直接堪比奧斯卡的影帝。
馮雪怡和馮雪城靜默的看了一會兒這一番家和萬事興的夫妻恩愛和諧畫麵,看著這愛情意難忘的琴瑟和鳴深情畫麵。
心裡麵上都是嗤之以鼻,但是礙著唐詩韻,也就沒有繼續撕破臉,讓大家難堪。
許久之後,唐詩韻睡的安穩,幾個人就打算走了,各自回家,不想再演戲了。
馮雪怡留下兩個護工和兩個助理守著唐詩韻,她這幾日公司事情也多,身心俱是疲憊,實在是沒有精力在這裡寸步不離的守著。
孝心重要,錢也重要。
她和馮雪城分彆坐上了各自的車,都是自己開的,因為助手留在了醫院裡麵,加上今天三個人在家裡撕破臉,也都沒有帶司機過來。
醫院門口停著張婷宜的一輛車,她坐在豪車裡,遠遠的看著馮誌中他們分彆坐上了各自的車後,她看著自己的手機,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長長的微笑。
她不屑的心想,果然你們都是傻逼,再怎麼樣,還不是得讓步出來,嗬嗬嗬嗬嗬。
馮雪怡開車轉了半個圈,又轉回來了,她早就猜到了馮誌中和張婷宜會來這一手,所以聲東擊西。
所以此時此刻,她悄悄然的躲在不遠處,自然是看見了這明晃晃赤裸裸的挑釁。
一個在醫院裡聲情並茂的演戲繼續欺騙和利用原配,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兒女的臉麵。
一個坐上飛機趕緊跑路出去遊玩,惹是生非後撒了手什麼都不管。
還有一個前腳帶小四小五打胎,後腳就開著車來這裡繼續挑釁驗收成果,來看自己的漁翁之利。
馮雪怡在知道這次的女人們是張婷宜給馮誌中安排的以後,隻覺得張婷宜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極其無恥不要臉。
她自己是徐娘半老的半失寵狀態,生怕自己得到的好處太少了,於是就給孩子爹找了新的小四小五,滿足他的欲望,好繼續給自己邀寵撈金。
底線三觀儘毀,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馮雪怡看著豪車絕塵而去,心裡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馮誌中和張婷宜馮嘉雪都立刻馬上的極儘羞辱,然後碎屍萬段。
她是打算暫時放過馮誌中他們三個,可是她並不打算永遠放過他們三個。
她已經人壽他們很久了,不會永遠被人拿捏。
斬草就要除根,絕對不能心慈手軟。
這一刻,她在計劃著下一步。
她可以為了自己的母親唐詩韻,為了自己家的公司和臉麵暫時忍耐,長久的忍耐是為了更大的報複。
那個在酒吧裡吵架打架的視頻裡,馮嘉雪氣焰囂張的把對方的臉打的啪啪的響,又何嘗不是在打馮家和唐家的臉麵。
馮誌中再怎麼過分,在外麵也不會這樣子,他很會偽裝,才能夠騙了他們幾個人那麼多年。
這一刻,馮雪怡隻覺得,自己的外公還是聰明的,也是清醒的。
馮嘉雪輕輕鬆鬆的拍拍屁股就出了國,到頭來這個屁股還是得馮雪怡自己來擦,這一刻,她隻覺得腦殼疼。
她並沒有開車走,隻是靜靜的躲在車上,想到很多事情,心裡極儘悲涼。
她想起八年前,馮誌中和張婷宜聲淚俱下的跪下認錯,並且連連道歉,仿若真心實意的樣子。
依然清晰的恍如昨日。
但是那一天的馮雪怡並沒有相信他們,因為她永遠不會相信馮誌中這個人。
一年後的某一天,她意外的聽到了張婷宜在背後給馮嘉雪說嘉嘉,你要學會忍耐,媽媽也很會忍耐。你爸那個糟糠之妻老婆子都病得快死了,她都老了,還有那個賤人馮雪怡,也隻比我小兩歲,我們的優勢就是年輕,貌美,你爸還聽我們的話。我們兩個要忍耐,努力的低聲下氣的討好她們,我們要先在這家裡有立足之地,然後呢,你好好物色一個如意郎君,一定是要比馮家唐家更好的那種,不好的堅決不能要,等你有了更好的老公傍身做依靠,馮雪怡還不得乖乖的低聲下氣,還得受你的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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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歲的馮嘉雪聲音嗲嗲的,甜甜的媽媽,還是你聰明。
張婷宜笑了,笑得很得意那是,不聰明怎麼能生下來你,還讓你這麼衣食無憂,過大小姐的日子還能上名校,你啊,就安心去美國繼續讀書就行,這邊的一切由我搞定。
…
那一天的話,當然是在馮雪怡的意料之中,她根本不相信這種沒有道德底線的女人會認錯,會良心發現,果然,她們在醞釀著更大的計劃。
所以,馮嘉雪在美國,以及回國後,馮雪怡姐弟兩個,做到了無儘的捧殺,各種演戲,就是要讓她成為一個廢物。
也給她機會,但其實隻是把她帶到眾人麵前去丟臉而已。
麵子給了,裡子給了,她也當然相信,身邊的那些家庭,根本不會接受的馮嘉雪的出身。
馮嘉雪無可救藥的想要攀上沈玨這個高枝的時候,她就特彆想笑,隻是半給希望半打臉的方式,她就是想看她吊在根本夠不著的事情上,看她難堪。
不過馮誌中張婷宜也是人心不足,欲壑難填,居然沒有出手阻攔,還一起加入癡心妄想的隊伍裡,做著春秋大夢。
馮雪怡這一刻,隻覺得自己就像個烏龜一樣,多年來下著大棋,且很會忍辱負重。
忍得太多了,忍到忍無可忍。
時間雖然是很晚了,可是她卻格外的清醒。
…
春風驟然拂麵,鮮花肆意盛開。
古老的西城一如千百年來的許多年裡一樣,在溫度的變化下,慢慢迎接著萬物的複蘇。
文燕玲皮包骨頭一樣的坐在病床上,一生快要過儘,她仿佛看破了一切這就是天意,就像文軒逸的死,李霞的死一樣,我能有什麼辦法呢?我把自己也搭進去?我媽為了生我搭上了自己,我爸還落下克妻的名聲,讓我再為了這些人渣去送命,我不!我絕對不!
那一天,林風的腦袋嗡嗡的,他的心裡腦子裡,都很疼,非常的疼。
他心疼這麼多年裡,自己的母親所背負的痛苦的一切,以及無奈的心,他也心疼幾家人周而轉折的命運與痛苦。
文燕玲撕心裂肺,悲痛欲絕的說我媽還不如當初把我也一起帶走,這樣我還有媽媽,省的我這一生到頭來吃儘苦頭,受儘煎熬,還帶著這麼多的愧疚。
林風心裡很軟,文燕玲說了那些話,他無比痛心,就歎氣道媽,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文燕玲不信,眼睛發著光看著他真的嗎?
其實文燕玲的內心裡,自己都是怪罪自己的,從文軒逸和保姆死後,她就活在了永恒的愧疚與懷疑裡。
她因為文軒逸和保姆的死耿耿於懷。
因為文美逸高燒後導致的癡傻良心愧疚,也因為李霞後來的慘死而悲從中來。
她為了文燕晨付出了無儘的心血,為了文小玥與林英大吵大鬨打架,還吵到打到要離婚。
她一直忌憚著十二歲發過的那個誓言,也在文韜臨終前哭的驚天動地。
如果她不在意那些,她就不會去為難蘇子衿,也不會去為難趙雪。
她為難王嬌是因為王嬌的人品不好,品行不端,王家人吸血林家,並且沒有底線且厚顏無恥的吸血。
她為難林錦繡,是覺得心裡憤恨,憤恨林英的出軌,憤恨林英對蕭婉婉的念念不忘,憤恨林英母子對自己和文韜的利用,憤恨因為林錦繡還委屈了文小玥。
她憤恨林英的偏心與裝模作樣,和楊曉丹的極力隱瞞打掩護,以及對於自己的無限的利用和洗腦。
憤恨林錦繡對於林圖的癡心妄想。
到底對她來說,那幾年那樣的為難蘇子衿,還是因為她覺得當初的誓言似乎在應驗,那是她心中最為敏感的一根神經,根本不能觸碰。
後來她繼續為難趙雪,是因為她覺得,趙雪像極了蘇子衿和王嬌的結合體,就是讓自己的誓言應驗,讓自己陷入萬劫不複的。
她討厭他們,討厭她們,也討厭自己。